。”
片刻后,少年轻笑一声,“不愧能带领黑水寨多年,欺软怕硬的本事倒是一流。”
“不过很可惜......你活着对我没什么价值。”
他微笑,抬手,指着对面的男人,凛冽的风卷起他的衣角:
“既然该当万死赔罪,那就去死好了。”
下一刻,箭啸声起!
呼啸的羽箭从密林深处射来的刹那,队列里的不少山匪才猝然意识到......
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一个人!他带了足足一整队金吾卫!
也正是察觉到了密林里的埋伏,黑水寨主才在此刻不惜放下尊严,主动下马请求这个少年放他们一条生路。
然而他冷淡地拒绝了。
“杀!”黑水寨主拔刀高喝。
与此同时,一队金吾卫从密林里冲了出来,与道路上的山匪战在一处!
最前方的少年也在同时动手,大袖下的刀无声滑出,在交战的人群里如闪电般折返,每一次经过都带起飞溅的血光。
金吾卫是训练有素的官兵,而这些山匪也是杀人如麻的暴徒,在逃亡的境地下不惜以命相搏。
双方在狭窄的山路上交战成一团,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胜负,只有不断响起的喊杀声。
激烈的战斗之中,黑水寨主突然纵马向前!
他挥刀斩开几个冲来的金吾卫,笔直地冲向最前方的少年,挥起的刀光带着呼啸的狂风。
“三殿下,”
他低声说,“你既然逼人太甚,可知困兽犹可拼死一斗?”
人群中的少年正从一具尸体上收刀,足尖点地的刹那间转身回头。
纵马而来的男人挥舞着硕大的斩.马刀,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劈落斩下。
“你既要我死,我必不让你活!”
男人大吼,从马背上高高跃起!
-
漫天的火光里,云渺披着斗篷小跑着前往最西边的马厩。
这时候官兵已经冲进了山寨,四面八方都是交战的人群。
云渺借着火光和草木的掩映,一路上东躲西藏,终于来到了她所熟悉的马厩。
这一带空落无人,只有大火在燃烧,毕剥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
马厩里的马匹们正因为火光而不安地刨着蹄子。云渺昨夜临走前要求它们待在原地不动,因此山匪们牵不走它们。这里的马群一直在等待云渺的出现,就像孩子们焦急地等待母亲。
云渺匆匆跑到它们身边,一边轻声细语安慰着,一边飞快地解开绑在马匹身上的绳索。
其中一匹最好的马已经不见了,云渺猜测是被谢止渊牵走了,他肯定已经设法离开了地牢。
“嘘,听话。”她轻轻拍着马匹们的头,牵着它们一同往不远处的厢房方向走。
马群停在成排的厢房前面,云渺推开一扇破旧斑驳的木门,朝里面大声喊:“我回来啦!”
厢房里挤在一起的女人们同时抬起头来。
这一排厢房都是山寨里的仆妇和老人住的地方。
早在今日官兵进攻之时,云渺已经挨个告知大家不要出门,都躲在一座无人问津的老房子里,以避免被大火烧伤。等到山匪们冲出去战斗的时候,他们就搭乘马匹逃出火场。
这是谢止渊答应她的事。
她会带着这些人一起从后山一条狭窄的山路上离开。
那条路极为隐蔽和复杂,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而那个少年在她的掌心画了许多遍,直到她能够完全地记住。
至于下山以后要怎么办,云渺不知道。
谢止渊说他会在山下等她。或许他会下令让官府安置好这些无家可归的女人,然后再带着云渺回长安。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带她走过一段很长的路。
在云渺的指挥下,行动不便的老人被抱上马背,其他女人们则牵着马往后山的道路上走。
她们走得很慢,一路上经过好几个岔路口,云渺根据谢止渊的叮嘱来给大家指路。
在一个其中岔路口的尽头,云渺远远地看见打斗过的痕迹和未干涸的血迹,她有些紧张不安,领着人群飞快地绕开了。
黑压压的乌云渐渐地散了,一轮圆月从云层里钻出来,在群山之间泼洒漫山遍野的清辉。
这支慢吞吞的队伍终于走到了山下。
道路尽头生长着一棵晚开的桃花树,粉白的花瓣纷纷落了一地,随着晚风在月光里漫卷着起舞。
“那条山路有许多岔口,倘若走到尽头看见一棵桃花树,就说明你们走对了。”
那个少年的声音恍若响起在耳边,“我会在那棵树下等你。”
“但是假如子夜之前我没有来,就说明我不会来了。”
他轻笑了一下,又说,“你带着那些人走,离开这里,一直向前,不要回头。”
一轮明亮的满月高悬在天空之上,此刻已经过了子夜时分了。
而道路尽头的花树下没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