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拿个帽兜兜住脑袋,跟着李忠在院子里等候。李忠讪笑着靠向那领头之人,低声道,“林头,人都齐了!”
林达身长八尺,浑身匀称健硕,皮肤黑得发红,一身腱子肉好似虬龙盘结,豹头环眼,短发硬茬茬,鼻尖唇薄,胡须钢镚蹦。真似个巡海夜叉转来世,黑鱼成精上岸来。他看着下面人群三俩凑头,好似一盘散沙,没精打采,如同霜后的白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又如何不知这里面的勾当,只是本来干的就是卖命的活计,决不能管束太严,只得拿眼狠狠地瞪李忠一眼,环视当场,目光过处,尽是一片整肃。他巡视片刻,才满意地点点头,冷声道,“这几日兄弟们也休息够了,今夜的差事可是不容差错,都给我警醒点,要是误了山王的事,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些人被林达冷光一扫,顿时打起精神,听他说得严重,都连连点头,诺诺称是。院中聚了也有四五十人,柳七站在当中并不显眼,他心道好机会,跟着这一众人转出院落。由林达打头,各个头目带领着各自的人马,转道院后的水道上船。那船长有七八丈,宽也两丈多,好似一把梭子,一只船便将那宽阔的水道占了大半。船身黝黑,用的是上好的柚木涂了木漆,上面起了一重舱室,船上并无桅杆,两头甲板下都雕着兽面纹,浑似个官家富贵的画舫。
夜色浓重,水道阴寒,黑黢黢好似无底的深渊,柳七目光如炬,来回扫视,共有七条船横亘水上。林达自领了头船,后面的每队领两条,各自监管前行。众人登船攀桨,摇摇晃晃,好似黑夜中的游龙,悄然向南城而去。那船上没有灯火,只凭着岸边街道上的街灯添一缕光亮,琅琊城中水道纵横交错,只得一个跟着一个,飘飘转转,不知过了多少街巷,转了多少桥梁,直到南城尾端,才停了下来。那时夜深雾重,柳七也辨不得是什么地方,只得跟随者一众人上岸前行,又走了半里,才在一处宽宅后院处停歇。
林达领着几个头目扣门,悄然对了些接头的暗语,只听得那处门响,转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着常服,却掩不住富贵之态,手掌粗大,也应是练家子。柳七听过玄涛描述,又在余甲处打听了些情况,当即认出此人来,正是虎啸堂赵东海的心腹香主——俞震山。
俞震山客套几句,连忙招呼众人进门。一伙人鱼贯而入,只见入眼郁郁苍苍,色彩点缀,馥郁芬芳,夜色中,又有花瓣凝露,嫩蕊垂鲜。蔷薇,月季,玫瑰,牡丹,百花争艳,青松,绿竹,*,丹梅,万木傲霜。竟是一处四时不谢青碧碧,流彩喷香动霞光的花园。那花园占地颇大,俞震山领着众人左转右转,不知转了几重门厅,周围却还是金弹绽黄,偎红倚翠的秋色。
又绕过几个小桥流水,穿过几折回廊香亭,才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小院之中。院里干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