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的斥骂,又好趁机偷懒歇一会儿。
沿楼梯上来一个人,是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一身不显眼的藏青色袍服,相貌只在寻常,身子像一根弱不禁风的蒿草,偏偏脚步声却重得很。
正在打盹的伙计被惊醒,急忙跳起来迎上去唱喏道:客官,往里请!年轻人点点头,迳自走到邓宣桌前停下,问道:我可以坐在这儿么?邓宣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看到过。
若在平时,他的桌旁岂容不相干的人落坐,何况酒楼里空位多的是,但这会儿,邓宣内心强烈渴望着有人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管他认不认识,只要能在身边坐一会儿就是好的。至少,压迫心神的孤独感能够被冲淡一些。
他点点头,道:随便。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多谢。在邓宣对面坐下,随意点了几碟小炒,却一口气要了六坛酒。
邓宣打了个酒嗝,吐气开口道:这酒烈得很,朋友最好少要两坛,倘若待会儿钻到桌肚子底下爬不出来,可难看得紧。年轻人道:我这人有个怪毛病,越烈的酒偏就会喝得越多,而且从来不醉。邓宣眯起血红的眼睛打量对方,呵呵笑道:失敬,原来是同道中人。年轻人道:阁下看上去似乎有心事,脸上显得不怎么高兴?邓宣一挥手,道:谁说的,本公子今天高兴极了,从来也没像这样高兴过!年轻人哦了声,淡淡道:抱歉,那是在下看走眼了。邓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问道:朋友,你是从外乡来的吧?见年轻人点头,邓宣得意地笑笑说道:我第一眼就瞧出来了。龙首山附近的人,没有一个是不认识我的,见了我也都会恭恭敬敬叫一声#039;孙少爷#039;.唯独你不是,这就说明你是打从外头来的。年轻人微露诧异,拱手道:原来阁下是金牛宫的邓公子,失敬,失敬!邓宣摆摆手,说道:客气什么,我又没怪罪你。对了,朋友贵姓?年轻人道:我姓云,到龙首山探亲。没想到能在酒楼邂逅邓兄,亦是幸事。伙计将年轻人点的酒菜端上,邓宣斟酒举杯道:远来是客,我敬云兄三杯。两人对饮了,似乎找不到新话题,又陷入短暂沉默。邓宣依旧一杯接一杯地直着脖子灌酒,不消多时,桌上那个酒坛又空了。
他正要招呼伙计上酒,年轻人递过一坛酒道:我这儿还有,先喝这坛吧。邓宣一怔,接过酒坛道:那就算我先欠着云兄的,待会儿结帐一并算在我头上。年轻人摇头道:不必了,只不过是一坛酒,算不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小弟来时路上不断听见有人说起,明日就是邓兄大喜之日,为何不在家休息,养足了精神好做新郎倌?邓宣哼道:我懒得待在家里。反正婚事有人操办,到时候我只要出面走个过场便成了。现在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不如出来喝两杯。年轻人深以为然道:邓兄说得不错。也许成亲后,再想一个人溜出来喝杯酒就难了。邓宣笑道:听云兄口气,好像已经结婚成家,对此深有感触?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在下自幼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有哪个姑娘肯嫁给我?邓宣带着三分醉意,拍胸脯道:若是云兄愿意,不如让我在金阳堡替你谋个差事,混得好了,三、五年后成家立业不在话下。年轻人一喜,随即忧虑道:在下听说金牛宫对外人的管制极严,在下年纪又轻,除了会点祖传打铁的手艺别无长处,就怕贵宫未必愿意收留我。邓宣不以为然地哼哼道:我是谁?我是金牛宫的孙少爷,想为云兄安排件差事,有哪个敢反对?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年轻人抱拳道:那我就先谢过邓兄了。来,在下再敬邓兄三杯!邓宣见这年轻人应答之间不卑不亢,心里又多了三分喜欢。他难得能认识一个年龄相近且谈得来的朋友,笑呵呵瞧着对方把酒喝了,说道:云兄,你的酒量果真不错啊。年轻人谦逊道:在下酒量也就凑合。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多喝了几杯。邓宣面色一黯,长吁一口气喃喃道:我却是在藉酒浇愁。年轻人眨眨眼睛,旋即笑道:邓兄莫和在下开玩笑了。明日便是你的新婚大喜,换作旁人,早高兴得晚上都要睡不着觉,哪会来喝酒买醉?邓宣摇摇头道:我骗你做什么?云兄,你不明白,我恨不得现在能够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也不晓得,什么也不去想,心里恐怕还能好受一点。年轻人凝视邓宣半晌,叹息道:我的确有点不明白。新郎倌不都是欢天喜地,满脸春风的么?邓兄怎会闷闷不乐,莫非其中另有苦衷?邓宣低头呆望桌上空空的酒杯,徐徐道:其实,我并不想娶她。这完全是我爹爹的意思,我躲在这里喝酒,却不敢对他说不。年轻人问道:是新娘恶名在外,令邓兄心中厌恶不愿迎娶么?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再好的女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