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鉴呆了呆,也就想起自己不应该迁怒到周贻瑾身上去,便压着自己收了脾气,说道:“这东西,在…在我们福建老家流行过,是一些纨绔子弟钻研出来的,把药物变成了玩物,吸食之后,的确有一段时间会神清气爽、耳聪目明,甚至飘飘欲仙。但药力过后,整个人很快就会变得虚脱、空虚、无力,要再吸食一次,才能再次得到那种幻觉。”
周贻瑾道:“那如果不再吸食呢…”
“不可能不再吸食。”吴承鉴道:“谁尝过那种滋味,会舍得不再尝试一次?而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然后没有它就不行了。”
周贻瑾道:“这是上瘾了?”
“是上瘾。”吴承鉴道:“茶有茶瘾,酒有酒瘾,但无论茶瘾酒瘾,都比不上这鸦片瘾的万分之一。而且喝茶喝酒,危害终究有限,但这鸦片吸食得久了,却会让人时而浑身乏力,时而焦虑烦躁,吸食既久,不戒断则身体会垮掉,而中毒深的若不给吸食,则可能癫狂,我小时候回老家,就看见过一个人,因为鸦片瘾发作,竟然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给杀了。”
周贻瑾打了个寒颤,道:“这么可怕?”
吴承鉴道:“幸亏这东西不多,价钱又贵,整个福建搜罗起来也没几斤,断了源头,吸食的人被迫戒掉,慢慢也就好了。可你想想,如果这东西量产了,成千上万地运进来,像茶叶一样进入中国,变成无数人的桌头物,等到我们的父老、子弟都吸上了瘾,我们的父老子弟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周贻瑾沉默了。
吴承鉴道:“别的事情我都能忍,都能妥协,唯独此物,没得商量!”
周贻瑾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你做的没错。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要又多一个了。这前狼后虎的,往后就要更难过了。而且…”他看着吴承鉴的眼睛,说:“而且你以后再要放下这个担子,就更不可能了。如果鸦片真的如米尔顿所说的那么暴利,那么…它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拒绝的。”
是的,吴承鉴不答应,米尔顿还可以去找潘有节叶大林,去找卢关桓蔡士文,去找潘易梁马。只要利润足够高,未必每个人都能拒绝这样的诱惑——甚至可以说,没有几个商人能够抗拒。
吴承鉴真的要拦住鸦片,可不只是拒绝和米尔顿合作就行的,他还得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