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恩科还特意加大了录取的比例,由原先的百人之数扩大到了两百人,这就意味着三千举子们有了几乎一成的中进士之可能,这可是自开唐以来,最大规模的取士之举,做官有望之下,自是无人不因之兴奋异常的,若非考期将至,众举子们不敢不临阵磨枪的话,只怕上街大游行一番的心都有了,即便如此,称颂高宗、太子的文章也是滚滚如潮般地涌向了国子监,当然了,拍今上的马屁是一回事,更多的怕也是想着靠那些不值钱的马屁文章先给考官们留下个好印象,以便大比之际能得个便利,这等花小钱办大事之举,众文人们做将起来可都是顺溜得很,可也不是每个举子都热衷此道,襄阳举子张柬之就很是不屑一众同行们的小伎俩,在屡次劝说同行者无效的情形下,张柬之索性搬离了同乡们一道租住的客栈,独自躲到了城郊的关林庙中温书备考。
关林庙,始建于三国,乃是一代武圣关羽的墓葬之地,因其坟前有古柏千株,故称关林,占地面积颇广,庙中房舍甚多,虽香火鼎盛,可后院却是一片清净,柏涛如潮,清风送爽,正是苦读的好出去,张柬之与庙中主持青云道长有旧,得以暂居于此,自是随了心愿,于林中山石间温上一壶茶,捧上一卷书,兴起则朗朗而读,兴消则浅品清茶,坐看涛生云灭,着实自在了得,这不,天都已近了黄昏,张柬之依旧了无归意,斜卧山石上,高声吟咏:“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先生好兴致,然,某却有一问:何为德耶?”
张柬之咏声未尽,一声便骤然而起,旋即便见一身材高大的白袍书生从林子中缓步行了出来,张柬之见状,并不起身相迎,而是眯缝着眼,打量了一下来者,不动声色伸手指点了一下身前的一块大石头,那意思便是让来者自便。
“小生姓李,行七,关中人氏,偶游至此,见先生高卧林间,气度非凡,斗胆前来叨唠,还请先生海涵则个。”白袍书生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张柬之这等高卧不起的不礼貌之行径,笑呵呵地行到了近前,一撩衣袍的下摆,压根儿不管石面上是否干净,盘腿便端坐了下来,对着张柬之一拱手,温言地自我介绍道。
“某,襄阳张柬之,蹉跎半生之白丁,当不得先生之谓,英王殿下且请自便好了,恕张某无礼了。”张柬之默默地凝视了白袍书生好一阵子,突地自嘲一笑,语带萧瑟之气地回了一句。
“哦?哈哈哈……,张先生曾见过孤?”
这白袍书生自然便是李显,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可不是来玩便服私访的,目的正是冲着张柬之而来的——前世那会儿李显能得以将武后赶下台去,靠的便是张柬之发动的“神龙宫之变”,对于张柬之的能耐与品性,李显自是了然于心,此前从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