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轻柔好似流水的罡气逼着公孙氏朝着一侧飘开三丈,江鱼那足有钵盂大的拳头已经伸到了张九龄的面前。那几乎都要有张九龄脑袋大的拳头上隐隐有淡黄色气息流转,江鱼输出了一股庚金箭气在上面,足以一拳将张九龄的脑袋捣成烂西瓜。只是,这拳头在距离张九龄的脑袋还有两尺多远的时候,就再也砸不下去了。因为一柄通体碧绿的玉箫,突然拦在了拳头前。
那轻巧不过半尺长,纤细单薄好似一张纸,通体碧绿几乎透明,只有顶部有几滴鲜血般殷红色斑的玉箫,好似轻轻一弹就要化为碎片,可是就是它挡住了江鱼的拳头。因为,这玉箫握在了李隆基的手上,身穿一身便装,头上带了一顶丝帽,帽檐拉得很低,挡住了小半个眉眼的李隆基,正满脸无奈的站在张九龄身边,玉箫挡住了江鱼的拳头,轻轻的敲打着江鱼那好似金铁般坚固的铁拳。
‘叮叮叮叮’细微的敲击声中,李隆基摇头叹道:“幸亏朕年少时的功夫还没放下,否则,这一拳,啧啧。”
江鱼呆了一下,瞥了李隆基一眼,冷哼道:“陛下,您怎么也来这里听小曲啊?这里一支小曲可是百贯钱钞,您花费的,是国库的钱还是私房钱啊。”他拳头还是笔直的放在那儿,好似李隆基的玉箫一撤走,就要继续砸下去,非砸张九龄一个头破血流不可。
李隆基乐了,天下有几个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他一巴掌将江鱼那高高举着的拳头拍了下去,低声喝道:“啊?朕偶尔出宫行走,莫非你也要管不成?你今日不去花营办公,跑来这粉绣堆里做什么?啊?看看,江鱼,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强抢一名女子,你,还将大唐的王法放在眼里么?”李隆基大为不解的看着江鱼,他不是正在勾搭张说的女儿么?怎么又跑来锦湘院抢女人了?还是抢他李隆基下旨征调的女人!
江鱼没来得及答话,一旁张九龄已经摇摇晃晃的指着李隆基叫嚷道:“好,小贼被我打跑,又来了你这老贼!老贼,看我张九龄水缸大的拳头。”他一拳朝着李隆基砸去,却半路上就偏了方向,整个人朝着前方一趴,‘咕噜’一声倒在了地上,鼾声大作,沉沉睡去。
李隆基半天没说出话来,指着自己鼻子嘀咕了半天‘老贼?老贼?’,看他的样子,把张九龄生吃了都有可能。气得他指着后面那一群金鱼袋、银鱼袋叫道:“将他给朕送回府去,责他闭门思过三天罢!亏朕还想让他。。。怎地吃得如此大醉?”咬牙切齿了一阵,好似赶羊一样将一群朝廷官员驱逐了出去,李隆基看了看满头酒缸碎片、满身酒水的江鱼,摇头道:“沐浴更衣后,随朕来。”说完他转身就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高力士朝着江鱼露出牙齿笑了几声,急忙耷拉着腰杆,领着几个内臣跟了上去。
锦湘院尽有常年热汤的精铜浴桶,上面有人提清水加入,下面有柴火燃烧,浴桶内热气蒸人,浑身骨骼好似都酥松了,好不快活。江鱼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更换了锦湘院的高手匠人在短短一顿饭时间内赶制出来的一套加长加大的武士服,随着一个内臣到了锦湘院北边的一间陈设极其秀丽、处处可见精巧匠心的花厅内。
李隆基正在那里不落手的观摩一幅字帖,满脸喜气洋洋的崔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亦步亦趋的跟在李隆基身边,好似看护儿孙的老太爷一样,脸上皱纹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弄得一旁伺候他们的锦湘院的一干少年、少女个个面露惊奇,不知崔五今日为何如此心情大好。等得江鱼进了花厅,站了好一阵子,李隆基这才将那字帖卷成一个卷轴交给了高力士,笑对崔五道:“这王幼军的帖子,看来是真的了,功底却不在太宗皇帝昔日赏识的那几张帖子之下,也不知道你们怎生找来的。有空,替朕感谢一声崔大先生。”
崔五笑嘻嘻的鞠了一躬,笑道:“陛下说得哪里话?这也不过是臣子们的一点心意罢了。臣有侄孙数人,如今正在各部司内历练,都是有德才的好人儿,陛下有空的时候,还请给他们敲打敲打,也是他们的荣耀。”
江鱼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愧是四大门阀之首的崔氏,居然敢让皇帝给自己的子孙走后门啊。再看李隆基那笑盈盈的模样,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显然那几位崔氏的子弟,日后在仕途上自然是青云直上,谁叫他们已经落在了皇帝的眼里呢?比较起来,倒是可怜了那些寒窗十年的科举士子了――不过,李林甫似乎也没有经过科举,不一样坐上了高位么?
很显然得了那副王羲之的真迹,李隆基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朝着江鱼招了招手,笑道:“小鱼卿家,朕刚才问了风笑笑,倒是他带你来这锦湘院的。只是,朕大是不解,你不是还在和张相的女儿纠缠,怎么又来招惹公孙大家呢?公孙大家的剑舞之技天下盛名,这次可是朕特意着她来长安,进梨园为教头的,你可不要仗着自己的武艺,随意的欺辱人。”
歪了一下脑袋,从刚才很想一拳打死张九龄的怒火余韵中清醒过来,江鱼看着李隆基,很是大胆甚至有点放肆的笑了一声:“只是梨园的教头,不是陛下你想要让她做你的妃子罢?”
李隆基一时很尴尬,风笑笑站在旁边脸色一时黑一时白的说不出话来,高力士则是猛的跳起来,指着江鱼叫道:“江鱼,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胆子太大了罢?不要看陛下赏识你,你就有胆量说这种话!公孙大家,陛下乃是仰慕她的剑舞绝技,这才好意特聘她来长安的,莫非你以为,陛下是那种看重美色的虚浮之人么?”
咳嗽了一声,李隆基摆摆手将高力士的叫嚣止住,他看了江鱼一眼,很认真的说道:“朕自然是让她做教头。”
江鱼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样就好,臣对她也没有那女色上的心思,只是臣以为,以她的剑舞表现出来的身手,太浪费啦。”江鱼寻思了一阵,还是不愿说出自己要收公孙氏入门的事情,这要是说出去,估计知晓公孙氏大名的人,都要嘲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公孙大家如今在天下的声明,可比他江鱼强太多了,他江鱼没那资格收人家做徒弟。
只能是走曲线路线,先接近公孙氏,然后再缓缓谋求其他。
李隆基却又说话了:“如此就好,你不要去骚扰公孙大家,她一个年轻女子创下偌大的名声,很是不容易的,你招惹她,朕都看不下去啦。看看刚才在那水阁之处,你说得什么话?朕都想冲出来揍你几拳哩。”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李隆基也不想追问江鱼刚才为什么要公孙氏跟着自己走,在他看来,年轻人一时间为女色所迷,这是正常的,显得这年轻人有血有肉很是冲动,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属下有点瑕疵,却是更加好的事情。他从袖子里抽出那根短短的玉箫,指点了江鱼一下,说道:“朕这里有额外的事情要叮嘱你。你如今是花营所有营头中武力最强之人,朕已经命令二将军下了公文,着你手下率领簪花郎五百人,专门追查天欲宫、地煞殿两派妖人的事情,你可能办到?”
一侧里风笑笑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