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痘疤,下巴平短。与侍从的重伤相比,他只丢了三根手指,算得上幸运。但希塔里安发现神态僵硬,目光涣散,不时用牙齿撕咬绷带。“我的手指还在。”他朝对面平躺着的十字骑士说,“如果它们被砍掉了,我怎么还能感受到它们呢?只不过是小伤口……还是光荣的战伤。”
“那我祝你更光荣。”十字骑士回答。
与其他人不同,这名神职骑士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安静,从不参与讨论。他的后脑勺到下巴全缠着纱布,左臂内侧有一道裂伤,血浸透了盔甲。蕾格拉正在帮他清洗。十字骑士半闭着眼睛,哪边有人开口,他就睁眼瞪向哪边。希塔里安害怕他的目光,于是悄悄把他也囊括进魔法的范围里。
另外三个是死人。
最外边的那个原本还活着,他满脸缠着绷带,分不清五官,一簇灰灰的羽毛在缝隙中竖立。箭翎。希塔里安还以为射中头颅是致命伤,直到他在落地时发出哭号。但修女们救不了他,于是伤员的火种在几分钟前消失。
另两个死得更早,他们的位置被腾出来,让给新来的活人。一个名为“萝萝”的修女叫希塔里安去帮忙。
“把布撕下来。”她指示,“去水边洗干净。现在巫师也得打下手,别干看着!”
“这是用过的。”师从于拜恩的宁阿伊尔院长,希塔里安当然懂得战地急救的相关知识。“需要消毒才能再用。”
“这儿可没那条件。快去!自愿的话,你就尽量弄干净些。”
从死人身上撕下绷带时,还未愈合的伤口散发出湿热的臭味。希塔里安感到一阵恶心。她在拜恩有一套隔离气味的面具,一天会清洗几十次。如今只能用袖子,上面早已在教堂里沾满灰尘了。她只好说服自己,神术能够断绝感染的可能,伤势太重才是致死的原因。
又来伤员时,萝萝修女丢下她,跑去交接担架。这次送来的是个被砍伤的华服女人,她痛苦不堪,面容扭曲。修女猛刹住脚。“凡人?”
“她是哈奈西伯爵夫人。”送她来的修女说。
“久仰大名。”萝萝修女冷淡地抬了抬眼皮,“等有空时我会给她多发几张赎罪券的。让让。”
伯爵夫人睁大眼睛:“赎罪券?我要它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来忏悔!你们瞧不见吗?快救救我。”
“我真想帮你,夫人,但现在盖亚会救你,只要你的赎罪券足够。学徒?搭把手,把她抬出去。”
可怜的凡人,希塔里安放慢动作,看到哈奈西伯爵夫人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但萝萝修女无动于衷。担架被抬过石阶,伯爵夫人赶紧抓住门框:“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平民!”她似乎不疼了。
“艾默克主教规定,我们只能给前线的神秘者提供治疗,夫人。”
“我丈夫是主教大人的朋友。”哈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