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尔菲恩心想。她要我成为冰地领的主人,以巩固女王的地位。她怎么确定我能办到?
也许她根本不在意我。事实上,特蕾西派来了女仆安莎,想来她很清楚安莎是个神秘生物。
但没有我清楚,丹尔菲恩敢保证。只有我知晓安莎的真正身份。因为冰地女巫是不会辅佐四叶大公的,她是破碎之月的信众,也是冰地伯爵的子民。丹尔菲恩·兰科斯特,不是威金斯家的女儿。
她已走到书房,坐在窗边的高背皮椅上。威尼华兹仍在下雪,天空灰沉沉的。丹尔菲恩凝视着结霜的玻璃。
“出什么事了?”她的影子开口。
好像我能梦到似的。“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你只是凡人,魔力不足以支持我长久出现……”
“我给了你二十分钟。”
“……在镜子里。显然,有镜子的地方没什么异常。”
丹尔菲恩决定给黑月堡的每个房间和每条走廊都装上镜子,不过这是后来的事。她算了算时间,但睡得太久,她早已忘了计时。“还有多久?”
“不够我去一次城外。但如果你考虑成为女巫……”
“成为女巫?”丹尔菲恩皱眉,“你疯了吗?”我可没打算点燃火种。
“原本你不是很期待?”
“如果失败,我会送命。”
“之前你很清楚这回事。”
镜中人说得没错。丹尔菲恩对神秘期待已久。只需冒一时之险,就能永远学会操纵魔法力量,摆脱奈登爵士和特蕾西的管束,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后者的价值更高,听来似乎非常划算。然而一旦失败……“鱼也期待陆地生活,它们会克制自己,不上岸去。这种事情我也办得到!我是冰地伯爵。如果我死了,冰地领由你管理?”
“我只是你的倒影。”
“噢,谁说不是呢?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嘛。我还真就没注意到。”伯爵哼了一声,“让安莎来找我。然后你继续巡视——她会给你时间。”
“但消耗的还是你的魔力,丹尔菲恩大人。这回我非说不可!魔药只能解一时之急,不该当成常规手段。恢复魔力要靠休息。”
“在我休息时,你就该弄清楚城堡里发生什么了!事实证明你办不到,我才不得不求助于魔药。”
镜中人察觉到伯爵的怒火。但作为神秘创造出来的倒影,她远没有丹尔菲恩那么情绪化。“也许我也该求助于魔药。”她掏掏耳朵,“真是好建议。”
丹尔菲恩眯起眼睛。“你耳朵痒?”
“不。只是无聊。”
“你不是无事可做,没错吧?”
“当然。好吧。当然。”镜中人慢腾腾地转身,脚步摇摇晃晃。
哪怕曾经想过成为冒险者,丹尔菲恩也不可能丢下自小养成的礼节。它们不是要求,而是习惯。因此,当某人用自己的模样作一些她平时绝不会做的举动时,丹尔菲恩觉得非常别扭。我看起来是如此粗野、滑稽,这真的是我的影子?
“赶快把安莎找来。”她说,“她和你不同。她知道命令和建议的区别,也知道威尼华兹的动态情况。听见没?现——在——就——去!”
等女巫安莎找到她,丹尔菲恩已经回到了卧室。她知道,女仆总有办法找到她。何必在外面受冻?
“伯爵大人。”安莎开口。丹尔菲恩不禁睁大眼睛。
女仆的打扮让最熟悉的人也不敢确认,连丹尔菲恩也得靠声音辨别。她穿一件褐色镶皮毛的连衣裙,头脸和肩膀被厚重的围巾包裹。这在冰地领只是寻常装束。但她双脚赤裸,裙边绒毛下露出小腿和脚踝的肌肤。想象这双脚曾走在雪地中,伯爵打了个寒颤。
“你出门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安莎低下头,伸了伸脚趾。“不。我一直都在城堡里,在壁炉的火焰旁。这只是一点儿代价。”
“代价?”
“巫术的代价。学派巫师把我们视作黑巫师的一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丹尔菲恩不明白,但她没再问。有些事情知道又能怎样?毫无意义。“我听见怪声响。城堡里出了什么事?”
“根本没事。你做了噩梦?”
“不。我做了……”丹尔菲恩突然忘记了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