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先知叹息。“瞧,海伦,我们总是盼望着没发生的事发生。”
“有些事我永远不期望,圣者爷爷。”女巫轻声回应,“白之使与学派之间……”
“不是和睦的关系。若有可能,我想他们会斗个你死我活。”
说实话,海伦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存在矛盾。学派巫师不必说,他们是七支点中最特立独行的传承,把真理置于诸神之上。大多数时候,巫师们为利益和派系与人生出摩擦,但有时候也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连神圣光辉议会也比他们有逻辑,好歹圣骑士专盯着恶魔。
白夜战争期间,海伦随统领前往伊士曼寻找罗玛。事涉红之预言,过程一波三折。恶魔领主利用寂静学派,在六指堡为白之使设下圈套,结果后者有惊无险,回头却没找学派的麻烦。
说到底,如今把巫师放进克洛伊塔,他们多半会选择找他的学徒。这小子身为神职者,倒像是与寂静学派有仇似的。海伦得知他带着朋友闯进安托罗斯时,还以为是埃兹新编了话本。
我应该更关注他的,她心想,我怎么没有瞧瞧他的未来呢?在巫师的大本营分裂盖亚教会,甚至与“纹身”和“怪诞专家”对面,她事后听来都觉得惊险万分。真是活见鬼,最近我的梦全被红之预言的余波干扰……
“尤利尔知道这回事?”
“不。若他提前知晓导师和寂静学派的过节,想必会仔细考虑,然后召集更多人手。”
“多尔顿和约克都是高环,我还听说他得到了回形针佣兵团的支持。”这支队伍简直能颠覆一个小国的政权。
“在神秘度的差距面前,少有人能坚持意志。”先知告诉她,“尤利尔……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也清楚自己在意什么。甚至我猜,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命运也说不准。你无需为他费心,我看罗玛更需要你。”
罗玛觉得拉森需要我。看在奥托的份上,她该去对拉森说这话才是,和我说有什么用?
塔顶掠过夜风。女巫眼前的吊坠微微晃动。“我不知道你还预言过他的未来,先知大人。什么时候?”
“在他改变命运的时候。”高塔先知解释,“他是梦神艾恩的眷顾者,生来就是命运所钟爱的人。”
海伦不明白:“我见过许多英雄人物,他们确实有共同点。”
“自然。人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生为奴隶,然而最终加冕,有人不过凡俗,却能革新世界。这些人都是英雄,前者是自己的英雄,属于一领或一国,后者是发展的促进者,可以在某个领域开拓世界的未来。会有人记住他们的功绩,并对后代子孙描述。”
碎月升上夜狗座,显得愈发支离破碎。海伦仰望着星海,在浩渺中捕捉到无数细小的征兆,它们是凡人命运的映射,通过神秘学识,解读成女巫可以理解的画面,并随脑海的念头不断切换。在我眼里,星海总是这副模样。先知的所见会有不同吗?
答案毫无疑问。“你看过我的未来吗,圣者爷爷?”她不禁想知道。
“辛克莱卸任后,我看过一次。”高塔先知坦言,“还是借助了梦境。奥托告诉我,你会跨越苦难,成为命运集会的一员。”他握住海伦的肩膀。“我想过你会埋怨我——”
“征兆永远都在。”海伦打断他,“只有诸神才能一直解读。我只是后悔而已。不是说过吗?我什么也没想。”
“好吧。保持纯净。保持忏悔之心。这能有什么坏处?你的未来还长着呢,公主殿下。回去休息吧,你的脸都被吹红啦。”先知亲手为她戴好面纱。
海伦享受着长辈的宠爱,再也无法寻根究底。固执的问题。我还要纠结多久?要么什么都不想,要么只想这些过往回忆?有太多麻烦等待处理。她忽然有些羞愧。
“寂静学派要什么,难道是尤利尔?”她问。听罗玛说他走得很匆忙。
圣者挑眉。“‘纹身’会提出相关的要求,但他已经死了。伯纳尔德·斯特林针对的是我们的外交部长。”
“要他的道歉?还是赔偿?”哪样都没门,海伦完全能想象白之使的态度。
“也许只是一次安托罗斯之旅。就我所知,这不会有什么危险。说到底,斯特林正是这种人,巫师的利益他不在乎,唯有满足自己的探索欲最重要。我很了解……”先知沉默了片刻,“不过我会拒绝他,提出用其他东西交换。”
“统领不答应?”
圣者露出笑容。这是一个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微笑,有些躲闪,有些无奈,好像出远门时忘了给盆栽浇水,回过神难掩对自己的失望之情。
“若我开口,他一定会答应。”先知最终告诉她,“或许这能让他感到安慰罢。但有时候,我宁愿他能像你们一样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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