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恶魔联络。”
“难不成是谎言?”
“也许吧。买恶魔的一条面包,付给恶魔两枚硬币,谁说这不是联络?”理发师摇摇头。“我们都清楚贵族老爷的德行。也许她非常清白。总之,这女人走了霉运,而她出身的韦弗家族应为此负大部分责任。有火吗?”
“戴茜女士是贵族斗争的牺牲品。”他总算找到目标,向尤利尔示意。学徒只好帮他点燃。这家伙作出一副心怀感激的模样,叼着烟斗吞云吐雾。“有人栽赃她。”
结果好了,尤利尔心想,她干脆弄假成真。戴茜·韦弗投靠了结社,当上韦弗家族的家主。学徒无法评价她的行为,也许她只想活命……并且复仇。他脑海中浮现出这女人临死时的快意笑容。
“还是有领主好一些。”尽管这些人本也是贵族出身,但不至于在本地家族之间的斗争中忘我。
理发师哼了一声。“青蛙来统治这片沼泽地也无所谓。复国?妈的,爱怎样怎样,不干我事。我只要他们死。”
“想办到这种事很难。”瓦希茅斯光复军团本质上是王国残存的最后力量,也就是说,相当于王国军。从他们不懈刺杀布列斯领主的行为来看,这帮亡国之臣中无疑有好手。很可能是高环,或者转职的无名者。
这样一来,别说当地的恶魔猎手了,尤利尔心想,哪怕圣骑士团前来平乱,都得再三考虑风险。倘若圣骑士有所损伤,对来蒙斯而言肯定是得不偿失。毕竟大战在即,“无星之夜”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的确如此,但你瞧,我是个大度的人,报仇不一定要斩草除根。”
尤利尔不禁打量他。此人一手拄拐,另一手坚决地持斧,无论如何都要让学徒点他的烟斗,他这么干八成是为先前餐桌上指环索伦给他的难堪。对学徒而言,那简直是几百年前的一桩芝麻小事。“好吧。”
“我只能给他们找些麻烦。”浓烟遮住他的脸。“具体来说,在恶魔熟睡时刺杀他的卫兵,等恶魔出门时为他制造惊喜,或者干脆扮成厨子,给他的三餐茶点统统加好料,在他们肠胃混乱、刻不容缓之时偷走厕纸。真可惜,这里弄不到什么致命毒素……我猜你的卓尔朋友一定有货。”
“他远在浮云之都,手长莫及。”不可能寻人帮助。
爱德华便没再提。“不论如何,我成功令他们焦头烂额,不得不隐蔽行事。”
你消耗了他们的力量,但还不满足。“结社要做什么?”
“获得援兵。瞧,我们一直和结社作对,而光复军团的主力却不可能在城里待着,他们会扮作战争佣兵四处劫掠,以保持战士的手感。我想他们应该还在边境,跟尹士曼人争夺金雀河源头的土地。”
尤利尔打断他:“尹士曼?”
“别误会,光复军团还不敢与真正的王国较量,这帮杂碎是受雇骚扰边境的。主谋八成是布列斯人,或者丘陵的褐人。”
学徒从没去过王国西境,但人们都说那是尹士曼最富饶丰沃的土地,人人吃得白胖,穿金戴银晒太阳,连河里的泥沙都是金子。每到霜月,都有许多南方人拖家带口往西北去,不晓得这些人听闻恶魔结社的战乱后,是否还会按计划启程。
“结社主力要回返?”他问。
“恐怕不行。”理发师说,“对瓦希茅斯人而言,袭扰比正面作战有利。拿下这座城得靠外援。”他的目光透过烟雾。“还是难得一见的强援。我敢说,是守誓者联盟在黑城的行动给了他们灵感。”
尤利尔的心直往下沉。“加瓦什。”
“就是这样。他们打算引来亡灵,搞个大新闻。合情合理。这帮人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不扮正义使者了。”
尤利尔很清楚对方在提醒他。你是恶魔猎手的学徒,苍穹之塔的信使,若你不想眼看着又一座城市像你的故乡一样倒霉,就着手做些什么。你眼前可怜的瘸子无疑是你的好同事、好伙伴,他和你目标一致,还不会添乱。不如考虑一下?
“联盟的计划有资源支持,秘密结社不可能学到这些。”学徒指出。
“手段类似就够了。守誓者联盟要恭恭敬敬地迎回闪烁女王,必须保证通道稳定,而这帮孙子是从加瓦什开个口淘些骨头破烂——死人没那些臭毛病,能来就行。结社无需付出太大的成本……”
“……却需要其他条件?”
爱德华不禁笑了。“解释起来太麻烦,我带你去瞧瞧就明白了。愿为您效劳,信使大人。”
尤利尔真不想顺他的意。“理发师”不是他乐意与之同行的那种人,他的话暗含深意,他的行事充满目的性,若你相信他如今还为职责或凡人安危考虑,那你真是没看透他。他只是说给我听。
想拒绝这种人必须从头到尾都不给他机会,而学徒为了摆脱德拉,早已被这家伙拖上了战船。两人只得结伴。
等他们爬出方塔,战斗业已结束。庄园成了残垣,窗户里尚有灯火,却只倒映出死人的轮廓。尤利尔还在大门前见到一处火堆,遍地是焦黑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