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旋转。我应该去找“霜露之家”的。伯宁心想。那小鬼首领肯定有矩梯。
但冒险者不同意。为此,他们差点吵起来。“戴蒙是水妖精的朋友,不是你我的朋友。”辛的语气中有古怪的成分。“至于你的旧相识,破土者萨德波,他早已离开了。”
“戴蒙只是个小鬼。”伯宁不以为然。少年首领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一步登天。霜露之家与瓦希茅斯光复军团的差距更是不止如此。“他不会拒绝我们。”
“别那么肯定。霜露之家拥有改良后的‘净釜’,随时可以制造出无名者的军团。”
“军团?戴蒙组建结社是为了让大家安全过活。”伯宁忍不住替同胞辩解,“他才十几岁。”
“戴蒙是这么说过。”辛承认。“但花言巧语不可信任。这世上辨别他人真实想法的方式有很多,伯宁,炼金魔药,神术,经验……出门在外,你总得拥有其一罢。”
“这么说,你是用神秘物品发现他在说谎喽?还是说凭经验判断?”伯宁嗤之以鼻,“这儿既没有神官,又没有法官,你怎么能断定呢?”
“我相信行胜于言。瞧,戴蒙将香豆镇变成了无名者小镇,本人却远离镇子,驻扎在银顶城。你的老朋友失去了所有同伴,失去家园和栖身之所,出于某种考量加入了霜露之家——如今他干起老本行,不断壮大着结社的队伍。”
辛的声音在夜风中散去。“香豆镇人暂且不提,途径小镇的车夫和他儿子小钉,还有所有在瘟疫期间来到小镇的商队和医师,他们真有必要加入无名者的行列么?但这些人统统受到了魔药的影响……这与结社首领声称的和平意愿背道而驰。我说不准他们想做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布雷纳宁无法反驳。他觉得自己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且远比冒险者的眼界更宽、格局更大,双方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在同一层次。现在他发现这话后半句倒是真没错……
“萨德波不是那种野心家。”最终,炼金术士只敢为“破土者”说话。好歹他们相识已久,彼此还算了解。
“对。他只是个憎恨秩序联军的无名者——你不会想知道复仇者真正的模样的。”
我知道。布雷纳宁在光复军团的日子里,参加过许多结社间的聚会。无名者敞开火种,在低声诉说中连接彼此的灵魂。那些血腥而残酷的故事,激荡起如同身临其境般的情绪。他所见过的同胞,要么在逃亡,要么在反抗,甚至两者皆有。比起建立神民的新秩序,他们更愿意以牙还牙,用暴力掠夺一切,试图从凡人和猎手身上找回自我的缺失。
“萨德波不是那种人。”他无力地重复。
“我是说他容易被人利用。”佣兵作个手势,中止了这场争执。“你误会了,伯宁。”
噢,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布雷纳宁觉得产生误会的其实是另一方。这诺克斯佣兵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偏见——针对霜露之家,针对无名者的偏见。他对他们保持警惕,因为他生来不是结社的同胞。
辛是不是也这么看待我呢?布雷纳宁说不准。我是他的同伴,还是发布委托的雇主?恐怕他不会让我知道答案。或许我也该像他一样,伯宁心想。想法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
他们很快降到第一处“刷子”的标点。辛让开位置,以便布雷纳宁踩在狭窄的落脚点上。事实上,只要这家伙随便做些手脚,瓦希茅斯光复军团的首领就会像块石头一样坠落……但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就算他对伯宁的无名者身份心存芥蒂,他也半点没表现出来。
“怎样?”辛大声问道。
“什么?”
“感受。还恐高么?”
伯宁本不想在夜风里张嘴,带着一肚子冷空气爬过剩下的路程。“我可从没有这毛病!”他解释,“这不是恐高的问题——”
“城防巡逻队!”辛伸手一指,“他们改变了路线。”布雷纳宁连忙转过头,竭尽全力才在视野尽头找到了一簇微弱的火光。
见鬼。伯宁感到一阵寒意。城垛已离他们很远,但地面更远。
“他们一来,刷子会照得更远!这是好事。”
“好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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