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声音是如此嘶哑,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里面是他们的……”
“……火种。”辛终于开口。
空气中,植物和泥土的气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腥味。他耳边传来有节奏的声音,是炼金阵纹在不断运转。咔。咔。咔。仿佛在头脑中回响。我来晚了。旅行是个错误。我害死了他们。
此时此刻,寻找已没有意义。布雷纳宁的同胞哪儿也没去,统统留在了这里,这间幽暗无人的地下室。他们成为了角落里不断鼓动、澎湃着能量的炼金核心。
布雷纳宁抱住脑袋,缓缓靠在墙上。
……
“老天啊。”团长轻声说,“这真是太疯狂了。”他抬起头。“还要继续你的任务吗,辛?瞧瞧你的雇主,再瞧瞧这些。恶魔,七支点,还有叛徒。你要掺和到这种事里?”
“誓言不容更改。”
考尔德眼神一变。辛看得清楚,那不再是看麾下冒险者的眼神,而似面对着一位老朋友。他久久打量着佣兵,欲言又止。
辛向他摇摇头。
没用。佣兵心想。这时候,真相已毫无意义,别说圣经,即便是盖亚在世,也无法拯救炼金核心里的灵魂。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团长仍不放弃:“我告诉过你,这世界并非你想的模样。你做的够多了!我可不想看你被恶魔拖进火坑。”他停顿片刻。“特蕾西死了,女王陛下也死了,我想,我是说,一切可以从没改变过,不是吗?别管这家伙了,我们只不过是冒险者。”
“太晚了。”辛告诉他,“我已经无法抽身了。”
考尔德似乎想起了什么。最终,他没有再劝。“关于诺克斯佣兵团,辛,我很抱歉。”这话说来,与昨夜里的感受又是不同。“我没想过欺骗你们,但在一开始,事情就已经是这样了。”
辛点点头:“太晚了。”
考尔德·雷勒无言以对,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尾。他似乎感到惭愧,出于某种对背负他人期望的责任感,出于其实无关紧要的负罪感。
因此,当佣兵将布雷纳宁从地上扶起来时,他终于挤出一句话:“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晚辈……约克和帕因特,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是表里如一的。”
是的,没人比我更清楚。辛在心里悄悄地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团长。“我们得走了。”话出口却是另一副模样。“王宫即将成为漩涡中心,寂静学派不会善罢甘休。快离开吧,团长。还请千万记住,我们只是冒险者,与伊士曼贵族毫无瓜葛。”
考尔德·雷勒默默离开了。他很幸运,也很谨慎,从未在执行特蕾西的命令时暴露身份。寂静学派不会追捕他。
至于团长回到四叶领后,诺克斯佣兵团的情况又是如何,辛无法判断。拜恩人再度北进,很快就会席卷南国,将他的故乡纳入版图。佣兵不敢待在诺克斯冒险者中间,否则迟早有一天,死亡将追上他的脚步,甚至殃及他的亲朋好友……
离开歌人塔时,天空开始飘雪。龙穴堡笼罩在乌云之下,褪色的塔尖犹如鬼爪。辛不安地望一眼天空,心知一场大雪也无法掩盖同伴心中的火焰。
他抽出剑,握在手中。
……
寒风刺骨,吹灭了火把。布雷纳宁面无表情,将侍卫的尸体掀开,挡住刮向火绒的冷风。佐尔嘉神情忐忑,生怕下一秒也被丢上柴堆。
你有什么好担心?伯宁心想,我根本无法处置你。该死的混球,你是完全无罪的。“辛?”
“木柴足够了。”佣兵手握武器,戒备四周。“你的炼金术怎样了?”
“一切都已就绪。”只剩下点火。
“神秘似乎不受控制。”辛警告,“有巫术的痕迹。”
“没有才奇怪。女王遇刺,维尔贡首相恨不得掘地三尺。”但他们找不到凶手,布雷纳宁心想,这我敢打赌。
拜恩人的夜莺不像考尔德·雷勒一般遮遮掩掩,也不像“灰烬之剑”那样来去如风,这帮家伙更擅长就地取材:杀掉侍女或仆从,再将他们的尸体唤醒,回到原本的行列中。这下,除非有神官在城堡中日夜不停地巡逻,否则夜莺早晚会得手。
“我在想,巫师杀死特蕾西公爵的方式。她是高环,没错吧?”
“你我也都是转职,辛。”我认为你现在伸出一只手,就能扭断我的脖子。这话被布雷纳宁咽进肚子里。“这次我有万无一失的准备。”
辛打量着歌人塔前的柴堆,准确来说,他是在打量炼金阵纹。寻常冒险者不可能看得懂,但此事落在辛身上,布雷纳宁便拿不准了。“你该留下几个。”他说。
“决不。”布雷纳宁斩钉截铁地说,“瓦希茅斯人永不忘记仇恨。伊士曼人在这儿杀死了我的同胞,我不会忘,他们自己更不会。向凶手复仇,这是他们临死前唯一的指望。”
佣兵沉默下来。在场除了他,便只有俘虏佐尔嘉。他们命他指引方向,找到关押无名者的地点,而后此人便失去了价值。布雷纳宁真希望辛像对付纳里斯一样,一剑了结他。这样我就再也不必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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