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深夜到了清晨。
秋雨变成了暴雨,带着清凉的氛围,席卷了整个北海。
北海行省靠北,严格来说,这同样算是一座没有春秋的行省,凉爽的夏日过去,暴雨过后,冬日的清寒会悄无声息的降临,一如李天澜的征程,从秋水到圣州,卷过荒野,路过大海,冰冷的温度一路向北,漫漫的雪会在冰寒的气温中降下来,整个北海行省覆盖着雪花,唯美而圣洁。
暴雨声伴随着雷霆,天地间一片狂乱。
通天港的上空阴沉的泛着黑色,天地似乎毫无变化,无论昼夜,到处都是雨水,暗淡的几乎没有任何光芒。
李天澜不曾离开通天港。
天都炼狱将近两百名精锐跟着他走出了画楼山,返回通天港市区的第一时间,李天澜直接包下了通天港最好的酒店。
一百八十七人,足足占满了两个楼层,身处北海,又是半夜,李天澜费了不少周折找来了医生,而他自己则陪着医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着,检查着每一名精锐的身体状况。
陈族利用了对通天港的绝对掌控在最快的时间里活捉了天都炼狱近两百名精锐,这一手确实足够狠辣,但如此做的目的,最主要的却是为了对付李天澜,
万世剑,陈冰河,通天阵。
陈族用一颗人头直接激怒了李天澜,而这近两百颗随时能斩的头颅,则是用来压制李天澜的重要筹码,也正因为此,这些精锐落在陈族手中虽然免不了被折磨,但真正被用刑的却不多,大部分人都是一些看起来很严重的外伤,以及饥寒交迫带来的虚弱感与无力感,大致修养几天,基本上就会行动无碍。
几名重伤的精锐当晚就被送上了离开北海的飞机。
李天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去,直到送走医生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四日的清晨。
暴雨还在下。
李天澜坐在酒店的藤椅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风雨,安静的像是一道虚影。
轻微的脚步声中,换了一身白裙的皇甫秋水轻轻走了过来,站在李天澜身边,给他倒了杯茶。
她刚刚洗过澡,脏兮兮的小脸重新变得干净如初,整个人粉嫩娇柔,从头到脚似乎都散发着一种莹润而柔美的光彩。
房间里没有开灯。
她站在有些阴暗的晨光中,如同一朵白莲,惊艳了窗外的风雨。
小巧的茶壶里茶水轻柔的波动着。
皇甫秋水将茶壶放在水晶桌上,没有说话。
“怎么进来的?”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皇甫秋水从灵台跟着他到了通天,上了画楼山,又来到了这座酒店。
皇甫秋水不知道跟着李天澜该做什么。
李天澜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这个少女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
他抬头看着阴暗光线中的那张俏脸。
她的五官柔和而精致,娇嫩的如同艺术品,单论容貌,她并不见得比东城如是和王月瞳漂亮,可那一抹自然而然的冷媚落在男人的眼中却足以变成一团火,那完全是一种不带任何刻意的魅惑,冷的很清澈,媚的很干净,平平淡淡,却自带着一种能够令人刻骨铭心的风华。
皇甫武神。皇甫秋水。
李天澜默默想着这两个名字,沉默不语。
皇甫秋水微微呆了一下,轻声道:“我一直在这里的。”
她自然而然的跟着李天澜进入了这间套房,在这里洗了个澡,还在卧室里睡了一觉,李天澜忙碌着照看天都炼狱的伤员不曾注意,或许天都炼狱的精锐注意到了,却也没有多说,所以这一夜极为平静的过去,直到李天澜会来,她才亲手跑了一壶茶,放在了李天澜面前。
李天澜又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瞳孔是近乎纯黑的颜色,寂静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冷酷。
皇甫秋水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李天澜的眼睛,她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灵台山上她想要与李天澜同境一战的勇气似乎早已消失。
李天澜突然有些兴趣索然,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平静道:“你走吧。”
皇甫秋水怔了怔,那张魅惑而纯净的小脸带着茫然,美的惊心动魄。
她下意识的开口道:“去哪?”
“爱去哪去哪。”
李天澜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
皇甫秋水呆呆的看了李天澜一会,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阴暗的环境中,她的唇角绝美而红润,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那个你秋水”
她结结巴巴的,小声道:“能还我吗?”
“秋水不是你的。”
李天澜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隐约之中,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会让她一直跟着自己的理由:“那是我的战利品。你有拿回去的权力,前提是胜了我。”
他看着那双柔媚中闪耀着无数情绪的眼睛,语气低沉的像是恶魔的引诱:“或者天光就在灵台。等你想通了,告诉天光,然后带着它去天南找我,到时秋水就是你的。而皇甫家族,则是我的。”
皇甫秋水身体一震,摇了摇头,脸色苍白道:“不可能!”
李天澜不再多说,拿起茶杯道:“你走吧。”
“我就不!!”
皇甫秋水睁大眼睛看着李天澜,声音倔强。
“再不走,会后悔的。”
“不走,就不走,你来杀了我啊。”
皇甫秋水恶狠狠的开口道。
李天澜没有说话。
依旧阴沉但却逐渐有了些许光亮的晨曦中,他看着窗外的风雨,动作僵硬,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我不!”
“放开我啊,你这个贱人!”
“我就不放,李天澜,你混蛋!”
“贱人,放开!”
“我就不!”
“放开我!”
“不放,就不放,你来杀了我啊!”
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终局之前的东欧。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当初第一次在东欧看到轮回宫主的时候,酒店的房间里,她似乎也像现在的自己这样,对着窗户,守着清茶,看着窗外的风雨。
只是那一刻的她又在想些什么?
李天澜握着茶杯,轻轻叹息。
他伸出手,指了指卧室的门。
皇甫秋水很不听话的站在那,她没有回到卧室,反而拉开了椅子坐在了李天澜对面,睁大眼睛,直楞楞的看着他。
像是一只受尽了委屈却依旧不肯放弃依旧有所坚持的小猫。
世事不能说委屈。
没有意义。
李天澜的眼神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