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随便把西安四卫的窟窿捅一捅,就是三十万两的黑洞,这大周朝到这个程度,还有救么?
也难怪察院这帮号称铁头铜项的御史们也有些憷了,这要捅下去,不知道还得要捅出多少烂事儿窟窿来,涉及金额上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几千人的私脱军籍,还有几千人这么一二十年的吃空饷,西安四卫按照编制三万多人的每年粮饷该是多少?按照两成人吃空饷,只算十年,算一算都该是两三百万两,这简直不敢算下去了,这还没算私脱军籍者从中渔利的。
就算是三十万两的数额,已经超过了都察院陕西道最近三年的查处数量了,就算是熊建秋和常选德他们都感到有些不安了。
御史们也不是傻子,把这些兵头兵痞们逼急了,什么事儿都是做得出来的,闹出一场兵变来让你下不了台最终灰熘熘收尾还算是轻的,真的把一些亡命徒给逼得走投无路,那索性杀入你察院或者巡抚衙门来一个玉石俱焚,也不是不可能。
你巡抚衙门还有两三百亲兵守着,这察院可没有,再说了,你那两三百亲兵在面对几千上万的卫军时,能济得什么事儿?
政绩固然重要,察院这帮人也盼着有个光鲜的脸面,但是命更重要,尤其是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这么多赃款,可以有一个交代了,何必非要把这些人逼到无路可走?
“差不多?”冯紫英悠悠一笑,“我看还差得远啊,三十万两,怎么够,我的目标可是一百万两,几千人的空饷,超过二十年的持续喝兵血,就这几个蝼蚁般的家伙来当替死鬼?布政使司里难道没有人牵扯?我还没看到指向啊,但我知道还有大鱼没出来呢。”
“不是,大人,这样下去要出事。”常选德急了,上前一步,“你才来没几天,西安城里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西安四卫这帮人也许打仗不行,但是要作乱可不会差,还有您想要往上查,没错,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都司以及西安府的人都会牵扯,甚至拉出几个三四品大员来也可能,但是您能扛得住么?”
“哦,看来选德你也心里有数嘛。”冯紫英笑了起来,“怎么,这帮蠡虫吃喝二十年兵血还有理了,朝廷捉襟见肘,阁老们都四处抓瞎,可银子就落入这些成日里晒太阳喝清茶的人腰包里,到打仗了,却还上门来要挟我说他们没法打仗,他们就是理直气壮地吃皇粮国税,还一分都不能少?你觉得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儿么?”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遗留下来的,……”常选德按捺住性子,“真要再查下去,我担心我们的人进了军营也许就出不来了。”
“怎么,他们敢杀御史,那么你们就要名垂青史了。”冯紫英乐呵呵地道。
“那不至于,但是肯定不肯再配合,那我们也查不下去了。”常选德无奈,“大人,差不多了,这也算是他们对您服软了,而且要说都司里边责任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