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他从这女子身上感觉到的不仅是紧张,还有恐惧。
她为什么这样怕我?是我的名声太烂了吗?她把我当成淫贼了?
“姑娘一定是怪我唐突了。”江晨目光落在女子面纱上,注视良久,缓缓道,“其实,当初第一眼看到姑娘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可否摘下面纱,让我一睹芳容?”
女子似乎因这句话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身后就是山坡,一脚踩到空处,“啊”的一声惊叫往后跌去。
江晨急跨一步上前,伸手在她后背轻轻一托,扶着她重新站稳,温煦说道:“姑娘不必惊慌,如果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
女子浑身剧颤,像受惊兔子一样跳起来,想要挣脱江晨的手臂。
江晨见她反应这么激烈,也不好勉强,与她一触即分。
女子好不容易才站稳,但手里的翠绿长笛却脱手而落,向坡下滚去。
她慌忙想要去追,却听耳后传来江晨的声音:“姑娘别急,我去把它捡回来。”
江晨脚下一点,轻巧地跃下半坡,俯身展臂,五指一捞,便将那支笛子抄入手中。
而后他另一只手掌在地上轻轻一拍,身子飘飞而起,紧接着脚尖踩过另一根枯枝,身形好像没有重量似的凌空连纵两丈,回到女子面前。
女子瞧着他一系列飘逸如风的身法纵跃,心头暗暗震骇,垂下头颅,假装瞧着自己脚尖。
江晨用衣袖拂去笛子上的尘土,笑道:“刚才我听姑娘吹笛,曲调中多是悲切凝涩之意,十分凄苦,想必有烦心事。不过,古人云,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姑娘若不嫌弃,我愿为姑娘吹奏一曲,请姑娘品鉴。”
说着,他把笛子拿在嘴前,轻轻吹奏起来。
曲调悠扬,若春雪融化,寒泉滴淌,流水潺潺,婉转挥洒间牵动着风声,周遭一切都变得宁谧。
女子心头一跳,只觉自己内心也为之而动,仿佛不受控制,胸中的悲伤、软弱、痛苦,似要随着这悠扬的笛声一并飘散在风中。
再看眼前的少年,本就英俊潇洒,此刻又穿着一袭胜雪白衣,长身立于皎洁的月光下吹笛,更显得清逸出尘,玉树临风,恍若谪仙一般。
女子的心脏不由加快了跳动,想起了自己前日说的那句话:“他拥有神仙般的外表,恶鬼般的心肠……”
现在,这个常在梦中徘徊的身影确确实实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再一次印证了自己所说的正确性。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法保持平静,时间越久,就越是难以自持。
女子慌忙封闭内心,脑袋垂得更低,暗暗用指甲钉入肉里,来抵御这洗濯人心的曲调。
一曲终了,余韵渐歇。
江晨放下笛子,略带一丝期盼地问道:“姑娘觉得如何?”
女子轻声道:“公子这一曲,小女子如闻仙乐,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江晨爽朗一笑,将笛子递还给她,问道:“不知在下能否有幸知晓姑娘的芳名?”
女子低下头,好像十分羞涩忸怩,用蚊呐般的细小声音说道:“伊愁。”
“原来是伊姑娘,幸会。”
江晨嘴上客套,心里却暗暗皱眉。
伊愁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过,是真名吗?
可我对她明明有种熟悉之感,以前应该见过才对……
江晨很想把女子的面纱揭开,看一看她的容貌,但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未免太失礼了,恐怕会坐实淫贼之名。
“夜已深,小女子告退,公子也早点歇息。”
女子告辞离去,只余一缕幽香,久久不散。
江晨抽了抽鼻子,喃喃道:“跟林水仙同一款香水……”
女子快步走回帐内,衣服都没解就躺了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既是后怕,又是焦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人在月光下吹笛子的那一幕画面,浑身泛起一股莫名的灼热,翻来覆去,冷热交加,辗转难眠。
良久,她终于缓了过来,擦了一把脸,低头看着手里紧握的翠绿长笛,咬紧银牙,喃喃地道:“我不能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