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没有信奉的人,就算是面对天可汗,你的眼神依旧清明坚定,这样的人在世间是不会被人认同的,终其一生都将是孤独的。”
“朝臣为社稷,奉君王所命,仆人奉主人之命,寻常乡民皆是受乡长长辈所命,而君王受天命。”
张阳沉默了半晌,他的话听起来有道理。
加上他沙哑的嗓音,说着这些话语很容易让人对他充满崇拜感,或许他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跪下出家,进入佛门从此与古佛相伴。
只是这些话对自己没用,受过后世的普世价值教育,这些话语根本无法扇动自己,更不可能乱了自己的心神。
波颇的目光再次看向西方,“天竺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在那里人们不用受繁重的劳作,更不用受君王的压迫,而贫僧到了长安见到的是万物的衰败,孩童的哭泣,泾河边上都是尸体,兵士穿着残破不堪的甲胃奄奄一息。”
“你就是这样诓骗玄奘西行的?”
张阳忽然问道。
话语被打断,波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县侯不是坏人,因为你从来不会用眼角看人,而且玄奘原本姓陈,贫僧以前唤他陈玄奘,贫僧没有诓骗他,中原的佛门需要天竺来指引,需要更多的经书来编译补充,替换残缺,这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他稍稍抬起头又道:“玄奘此行西域,受大日戎国主的亲迎,各路贵族相助,石国的国王愿拜他为相国。”
波颇的语气又高了几分,“这些便是玄奘此人的功德所在,他能够让各地的人敬仰,他与野兽同寝,与毒蛇共行,有苍鹰相随,有狼群护卫,他的功德比之贫僧更高。”
说到玄奘这个老和尚的神情越发激动。
“只可惜……”他又低下头,“老和尚我再也见不到玄奘回来的那天了,我会在佛祖身前替他歌颂功德。”
说完话语,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闭目低下头。
还未到二月,西北风依旧很大,吹得这个老和尚的僧袍猎猎作响,安静片刻再去看他,好像这人已经死去了没有呼吸。
他又睁开眼,好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眼神中还有迷茫之色。
张阳缓缓道:“朝中要将胜光寺改建成行馆,我以为你是来向我求情,希望我进谏保留胜光寺的故址?”
“这中原是天可汗的,谁也不能左右天可汗已作出的决定,不能忤逆天可汗的意志,就像是佛门中人抵不过关内关外六十万大军。”
“你说玄奘在西域受人敬仰,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大唐的强大,等西域收入了大唐的版图,玄奘回家的路可以少走三万里,他到了西域就是到了家。玄奘是大唐人,西域诸国自然不敢怠慢他,又或者说讨好他是为了讨好天可汗。”
波颇点头道:“县侯说的有道理。”
张阳又道:“那你还觉得玄奘功德无量吗?”
“那是自然。”
“他的功德是对佛门来说,而不是对大唐万民与社稷,西域已经建设了都护府,已经编撰诸多地志了解关外的风貌与语言,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一个和尚来做了。”
波颇反驳道:“县侯狭隘了,朝臣是为了社稷,但在此之前没有人能拥有玄奘这般的勇气,孤身一人出走三万里。”
“那是被你点拨的,你是始作俑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