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看着晋王,这个少年好像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坚信骊山的领先与正确。
他皱眉道:“作为弟子,我等应该引以为傲。”
李治反倒摇头,“别说引以为傲,骊山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我们几位弟子尚且不明白,姐夫都还在摸索,姐夫常说他是惟一一个真正为社稷忧虑的人。”
裴行俭低声道:“县侯是个爱说笑的人。”
“正是因为真理越辩越明,姐夫从来不会自命不凡,皇姐与他也时常议论圣人典籍,只是……”李治忽然一笑,“只是姐夫他成不了圣人,一心都在生产建设上,觉得关中贫瘠,时而为人们的饭桌担忧。”
裴行俭行礼道:“在下虽是骊山弟子,可对骊山不甚了解,往后还望晋王殿下多多指点。”
“不用的。”
“嗯?”
“不用指点你,姐夫说过你是个有能力的人,骊山收你做弟子,并不是希望你随着骊山的想法来,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来办事,这才是姐夫的初衷。”
李治来回踱步道:“就像上官仪,你已是长安令了,就应该放开手脚做事,而不是迁就着骊山,迁就着朝堂。”
闻言,裴行俭长出一口气,在冷空气中化作一团雾,“如今朝中正在商议商税之事,下官乃长安令本是在这个时候呈报各县现状的,但……”
“但你说不上只言片语。”
既然话说开了,骊山不会过多干涉自己的事,裴行俭便直截了当说道:“各县贫富亦有差距,朝中一直奉行轻徭薄赋是好,可若加收商税,又何尝不是负担。”
李治拿出一卷书递给他,“这是骊山让人送来的。”
裴行俭接过书卷,看着上面的内容连忙收起来,“这是……”
李治小声道:“这是骊山所写,只有本王一人看过,你且拟好章程递交中书省。”
“下官明白了,又欠骊山一份人情。”
“不用在意,你本是骊山弟子,往后不要太过介怀,放开手做,这对骊山,对你都是好事。”
“喏。”
裴行俭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张柬之被冷风吹得缩着脖子,问道:“这裴府尹百闻不如一见,还以为他是个酷吏没想到这般平易近人。”
狄仁杰道:“柬之此言差矣,他只是对晋王平易近人。”
当天夜里,京兆府的灯火还在亮着,裴行俭执笔写着章程,生产是循序渐进的,从各种原料开始,随着生产步骤开始收税。
一件衣服从针线开始再到成布匹后成衣,一步步收税,在生产的过程中就已将税收完了。
而寻常乡民就不用再付出额外的赋税。
裴行俭的思绪豁然开朗,嘴里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翌日,在中书省众人还在继续为此争论的时候,裴行俭姗姗来迟。
听到有人议论这长安令来得这么晚,往后如何管理长安城十二县……种种言语。
裴行俭瞪了他们一眼,这些小吏迅速住嘴,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这长安令恢复了往日的煞气。
“房相,正是下官昨夜书写的章程。”
房玄龄也轻咳了一声,接过奏章看了起来,一边看着目光还时不时抬眼看着他,“这是你写的?”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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