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并州河东四面出击,魏国敢进入平地与大汉相争么?
听到冯君侯的回答,丞相沉默地看着遥远的东方,良久才缓缓地说道:
“既然你有了想法,那放手去做就是。”
现在的大汉,已经不是仅拘于一州之地的大汉,已经不是只能小心翼翼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的大汉。
如果说,一些不可避免的差错,能让冯永等人更快地成长起来,丞相认为那就是值得的。
倒是冯君侯,听到丞相的话,手上不禁顿了顿:
“丞相不怪我?”
丞相的目光渐渐眯了起来,声音有些缥缈:
“我老了,你们也已经长大了,吾在汉中时,常闻学堂出来的学生对老一辈言:时代变了。”
丞相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远方:“以后,是属于你们的时代。”
他如喃喃自语,又如在叮嘱:
“吾只希望,你们能开创一个真正的大汉盛世。”
“灭贼平乱,还天下清晏,保百姓安宁,令子孙后代不复战乱之苦,复汉家威信,际天接地,无所不及……”
丞相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汉室三兴的那一天。
说着说着,丞相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最后变得低不可闻。
手中的望远镜再也握不住,悄然滑落到地上。
“咣当!”
望远镜的镜片碎了一地,冯君侯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丞相!”
冯永半跪在丞相面前,悲呼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不论远近,皆是手持兵器,单膝跪下,垂泪不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关将军高吭而清亮的声音在长安上空响起……
丞相病卒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军,将士上下莫不痛哭流涕。
按丞相生前所嘱,以征西将军冯永暂统关中诸军。
冯永先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汉中报信,再召来诸将,与众人一起收敛丞相遗体入棺椁。
然后披麻戴孝,领头在丞相棺椁前哭丧。
军中一切从简,为丞相守孝三天过后,冯永便按丞相生前安排,不运遗体回蜀地。
就在离长安不远的蓝田县,择址薄葬,以示不愿离开大汉旧都之意。
墓碑坐西向东,瞭望东都洛阳。
处理完丞相的后事之后,冯永第一次在长安独自召开军议。
“丞相生前曾当众问过我,以眼下局势,下一步当如何做,我建议先攻上党,丞相深为赞同。”
坐在帅位上的冯永,身上仍是穿着孝衣,他的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魏延身上:
“当时我建议派魏将军领军前往,魏将军亦曾应下,不知这些日子以来,魏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站在下边的众将闻言,心里下意识就是一紧。
没想到冯将军第一次升帐,开口就是问魏文长。
魏文长性情极是矜高,与军中绝大多数人基本没有什么往来。
再加上他又是军中最老资历的将军,几乎所有人都会避让他,不想与他起任何冲突。
魏延听到冯永的问话,眼皮一抬,然后看到冯永那冷森的目光,以及身边按剑而侍立的关将军。
还有关将军身边竖立着的节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