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他真心高兴是与故旧重逢,皆觉得君侯顾念旧情, 心里亦是跟着高兴。
邓芝拈须而笑:
“维哲(邓良,邓芝之子)在给某的来信中,称镇东将军为兄,言语之间,常以兴汉会的兄弟之情为豪。”
“如今看来,镇东将军确实是重情重义之人,看到维哲如此有眼光啊,吾心甚慰!”
看看,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当年丞相派邓叔父去东吴,重新联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冯君侯腼腆一笑:
“邓叔父,你就不要再说什么镇东将军啦,你都说了,维哲称我为兄,那你就应该称我为侄嘛。”
“那某就斗胆托大,喊镇东将军一声贤侄?”
“邓叔父!”
“哈哈哈!”
“城中已备下酒席,贤侄请。”
“不敢不敢,邓叔父乃长辈,邓叔父先请。”
看着冯君侯的微笑谦恭模样,实是让人有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邓刺史心里不由地感慨:
有人言冯贤侄心狠手辣,有人言其深谋远虑,更有人称之为鬼王,如今看来,此等风评,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只是在入城前,邓刺史看了一眼冯君侯身后那一大帮大大小小的部族头目大人,心里就是有些抽抽。
并州本就苦寒之地,再加上又是刚经战乱,好不容易才勉强安定下来。
如今数万胡骑再归并州,如何安置还是个大问题啊!
怀着有些忧虑的心情,邓芝与冯君侯一起进城入席。
酒席上的酒菜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特色。
牛肉羊肉鸡肉都是有的,但除了冯君侯关将军等几人的案桌有新兴的菜式:炒菜。
剩下的人里,基本都是传统的做法,烤,煮,烫,蒸。
花样挺多,但味道肯定是不敢恭维。
反正看到这些传统菜样,勾起了冯君侯穿越过来时的吃食恐惧症。
就连酒,也是冯君侯关将军等人面前摆了几坛蜜酒。
其他人,全部是浊酒。
若是换了吃惯了炒菜的人过来,只怕难以下咽。
不过幸好冯君侯这一回带过来的人,大多都是胡人渠帅。
别看这些菜在冯君侯眼里,只配喂猪。
但在并州胡人的眼里,那可就是大汉的精美饭菜。
除了像刘豹刘猛喝过烈酒蜜酒的极少数人,剩下的胡人渠帅,看到那浊酒,那都是两眼放光。
看着外边的胡人放开了大吃大喝,就连刘浑这个匈奴小王子,都觉得自己的族人有些丢人。
只是看到君侯面无异色,没有不快,他也只能是默默地别过头去,尽量不去看外边。
大概是不想让外头的喧闹打扰到冯君侯,邓芝示意把帘子放下来。
如此一来,不但声音小了许多,同时还遮挡住了内外的视线。
冯君侯挟了一口菜尝了尝,就放下箸筷。
炒菜也炒得有些差了,又老又硬,没有入味。
举起耳杯轻饮了一口蜜酒,然后看向邓芝:
“邓叔父初任并州刺史,这几个月来,诸事可还顺利?”
“嗐,大乱初定,哪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要说顺利啊,并州的贼人倒还真是没有多少。”
“但要说不顺利啊,这并州百姓吃的穿的,大军所需物资,哪一样不是要钱粮支撑?”
邓芝倒也没有跟冯君侯讲那些客套话,他指了指案桌上的酒菜:
“贤侄也看到了,就这些菜,已经算得上是并州官署最好的酒菜了,可不是我这个当叔父的不给贤侄脸面。”
“而是这并州的府库里,实在早已空空如也,就连办个酒席,都要叔父自个儿掏腰包啊!”
并州的情况,冯君侯当然知道。
如果说,轲比能的部族,是支撑凉州挺进并州的粮草。
那么支持大军从太原南下河东的粮草,有相当一部分是李憙亲自一个郡县一个郡县去跑收上来的。
“敢情这一顿酒席不好吃啊,叔父这是要跟我哭穷呢?”
冯君侯笑着摇了摇头:
“叔父前些年也是镇守陇右的人物,想必也清楚,去年这一场大战,基本已经耗尽了大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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