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门的吴军本就被文钦冲破过一次,此时再看到此人又一次领军出城,见识过文钦神勇的吴军士卒不由地就是胆气一怯。
不过得益于上一位东门吴将被砍了头的教训,这一回的吴军,早早就立起了栅栏。
虽然时间不足,但也在出入口布置着拒马鹿角之类。
文钦领着精骑来到栅栏外,放缓了马步,对着里面射了一波箭羽。
然后又忽然转冲向西边。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机动力。
吴寇的主力在南边,城东这边,吴寇只是想要堵住东门,人数并不足以攻城。
没有足够的人数,他们就不可能处处都能防得住。
……
果然,在南面吴寇主力全力准备攻城的这些日子里,合肥援军来得太快,文钦又趁机与从东面而来的合肥援军前后合力。
让吴军有些措手不及,最终还是被魏军打破了吴寇对六安城的围堵。
东面一失,吴军在北面的围堵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只能说,一着活,处处活。
唯一让文钦不太满意的是,合肥的援军,仅有两万余。
“为何这么兵力如此之少?”
文钦质问领队的将军。
“文将军,已经不少了。”领军前来的,乃是王凌之子王广,但见他对文钦说道,“吾所领之军,与文将军一并,足以抵挡来犯之贼。”
吾所欲者,乃是破敌擒贼,非据城阻贼是也。
文钦自是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公开说出来,而是继续问道:
“吾派传骑报信,曾言吴寇主力在六安而非合肥,王都督难不成不欲破贼耶?”
面对文钦的质问,王广没有半点露怯,反而是笑着说道:
“正是因为要破贼,所以大人才做出这等决定啊!”
文钦皱眉:“此言何意?”
“文将军有所不知,孙权欲诈取六安,不惜以身犯险,亲自领兵离岸,来到合肥城下。”
王广解释道,“大人如今,正与孙权相持不下,只待寿春后军一至,孙权便是胁生双翼,只怕亦难逃矣!”
扬州加上青徐及汝南等地的兵力,最多的时候不下十五六万。
但石亭一战损失严重,再加上这些年被抽调过度,只余十来万。
不管是十五六万也好,十来万也罢,光靠扬州一地,都不可能养活这么多兵力。
所以东线防备吴国的兵力,平日里并不是全部集于扬州,而是有一部分是分布就食于青徐各地。
一旦有战事,这才召集至寿春,然后视吴寇进犯情况而调兵。
只不过这一次,王凌立功心切,一心想要向提拔自己的曹爽证明,自己绝对是比满宠更适合做扬州都督的人。
所以他一听得孙权出现在巢湖,还没有等大军集结完毕,就立刻带着大部分人马南下合肥。
这个略过于急躁的做法,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却是不失为一个妙着。
在向六安派出援军以后,凭王凌在合肥的兵力,并不足以击溃孙权所领的禁卫军。
但从青徐集结过来的后军,已经得到了王凌的命令,开始迂回,准备绕一个弯,伏击吴军侧翼。
到时候,孙权的禁卫军,盔甲武器就是再厉害,只怕也挡不住两支魏军的合击。
不过个中具体布置,王广自然不会与文钦细说。
只是文钦一听孙权所为,顿时有些失态:
“你说什么?孙权当真敢领兵上岸?”
不怪他失态,而是吴寇主力兵临六安城下的情况下,文钦已经确信,合肥那边的吴军,最多不过是虚张旗鼓。
特别是孙权,上一回他就在船上徘回二十多天都不敢上岸。
这一回,只怕是更要故作姿态更长时间。
没想到他竟敢领军上岸,甚至还到了合肥城下。
最重要的是,已经看穿了孙权虚实的王凌,不会真的能擒住孙权,立下不世之功吧?
想到这里,文钦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起来。
说起来,吴寇的虚实消息,还是自己亲自送到王凌那老匹夫手中的呢!
只是六安城下吴寇云集,文钦必须得先先想办法退眼前之敌。
至于远在合肥的王凌,会不会当真立下大功,却已是非他所能左右。
接下来的六安城的攻防势态,彷佛真的被文钦说对了。
吴军一直没有发起太大的进攻,不过站在城头,已经可以看到,最靠近的吴军营寨,渐渐地堆积起木头。
然后又过了两日,木头已经堆到营寨外面来了。
吴军,似乎要开始组装大型攻城器具。
文钦把这些变化看在眼里,浑然不惧:
“来吧,贼子!”
虽然兵力仍是要比吴寇少,但文钦已经有足够的底气,面对吴寇即将到来的攻城。
就在王凌试图做一个圈套,准备擒拿孙权,文钦准备想办法击退六安城下的吴军时。
远在后方寿春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
寿春城是扬州的州治所在,同时也是魏国江淮一带最重要的枢纽之一。
城内居民及驻军,还有往来商旅,每日进出城池的人数数不胜数。
每天天还没亮,城门内外就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守候着,等待城门的开启。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的城门守卫,绞着绳索,准备着今日的例行公事。
这里是大后方,虽然传闻合肥有贼来犯,但没有一个人会在意。
毕竟南边的吴寇几乎是年年进犯,但从来都没越过合肥一步。
寿春的官吏百姓,这二十余年来,大伙早就习以为常。
更别说这一次,王都督早早就亲自领军南下。
寿春城依旧如往日一样开城门,就说明一切如常。
城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了,城门内外等着进出的众人一拥而上。
“慢点慢点!”
城门官高声喊着,“这边进,那边出,一个一个来!”
每天这个时候, 就是城门最乱,也是最拥挤的时候。
城门的守卫发现今日要进出的人似乎有点多,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前方贼人来犯嘛,有些商旅想要快点离开,也有些乡下的土老财拖家带口地想要进城避几日风头,那都是正常。
而从六安日夜兼程赶过来的吴军,正是掐着这个点,趁着尚未完全散去的雾色,向着城门冲过来……
诸葛恪这些年屡屡派出细作探路的坚持,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报。
吴军的奇兵,完全避开了魏军的耳目,走了一条魏军没有想到的道路。
城头的魏军士卒,直到这一刻,犹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揉了好几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眼花时,这才凄厉地发出警报:
“敌袭!”初夏的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