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侯威看了夏侯楙一眼,这一回,他没有打断夏侯楙的话。
因为他觉得夏侯楙这句话颇有道理。
不管司马懿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拿下冀州,他事先没有得到天子诏令,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如果说,以前司马懿和大将军之间,还有所顾虑,有些遮遮掩掩。
那么这一次的冀州之事,几乎就是把矛盾公开化。
这也意味着,大魏的内部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逼着各方准备站队了。
“现在司马懿不在洛阳,司马师又病重不能理事,主事的人,乃是司马昭。”
“司马昭这个人,才干不及其兄,狠毒不如其兄,有行大事之心,偏又好恶无决。”
夏侯楙越说越兴奋:
“这些日子以来,洛阳混乱无治,谁人不见?这一次是他初次接手此事,多半是没有头绪,只能按旧例行事,这才给了我们难得的好机会。”
别看夏侯楙这些年来,光是知道做买卖给司马家赚钱,但实则他利用这一层关系,不知在暗中打探了多少门路。
一直以来,司马懿重点培养的都是司马师,司马昭最多不过是奉命跑腿。
如今司马昭骤然掌大权,根本没有太多实务经验,早已是手忙脚乱。
偏生西边汉军随时会兵临城下,东边又要帮司马懿拉拢世家大族,哪有时间让司马昭慢慢学习和准备?
而对于司马懿来说,反正洛阳城现在就是个鸡肋,就算是让儿子玩坏了也不心疼。
玩不坏的话,说不得还能练练手,积累些经验。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司马昭这个新手,面对眼下这种情况,忙中出错,那几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国之硕鼠夏侯楙,经营了多年的鼠道,此时看到前方缝隙露出希望的亮光,自然是要奋力钻上一钻。
“没错。”夏侯威接口道,“吾等夏侯三族,困于洛阳久矣,以前欲走而不可得。”
“眼看着西贼大军迟早将至,再呆在此处,恐怕凶多吉少,趁着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不如早日离开是非之地为上。”
夏侯玄一听,原本从容淡然的神色,终于出现了变化。
与夏侯楙对曹氏心有所怨不同,虽说夏侯玄曾得罪了曹叡,再加上因为玄学领袖的身份,被“浮华案”牵连,导致整个曹叡时代都被打压。
但现在主政国事的大将军曹爽,可是他的表兄弟啊!
曹爽主政后,曾屡次向司马懿要人,为此甚至捏着鼻子给司马师和司马昭升了官,可见他对夏侯玄这个表兄弟,还是很看重的。
不过夏侯玄的名气实在太大,司马懿也怕夏侯玄跑去辅佐曹爽,给天下士子开了个坏头,所以死活不愿意答应放人。
如今有机会离开洛阳前往许昌,一展胸中之志,要说夏侯玄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的脸色罕见地出现了些许激动之色以后,又很快消散不见。
然后竟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不,我不能走。”
夏侯楙和夏侯威愕然,不约而同地问道:
“为何?”
夏侯玄发出长长的叹息:
“司马氏对我监视甚严,若是我跟着走了,恐怕还没出洛阳就要被他们发现。”
“到时候非但我走不了,恐怕还要连累两位叔父也走不了。”
夏侯三族被困于洛阳,本是曹叡的意思。
最大的导火索就是夏侯霸“投贼”。
所以曹叡在时,夏侯威一族是被看管得最严的。
后来曹叡迫于关大将军的强大压力,出逃洛阳,等洛阳被司马懿接管后,监视夏侯威一族的人员就有些尴尬了。
至曹叡病亡,司马懿和曹爽分治洛阳许昌,司马懿表面上要遵循曹叡遗训。
实则他为了加强对洛阳的控制,能让曹叡留下来的人安稳呆着就有鬼了。
夏侯霸背叛了曹魏,和我司马懿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皇帝留下来监视的人,一直呆在我的眼皮底下,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毕竟能监视夏侯氏,自然也能监视司马氏,对吧?
于是对夏侯威一族的监视,人员越来越少,越来越放松。
夏侯楙就更不用说了。
本来就已经是在青徐二州将功赎罪了,没想到还是被牵连了进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