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冯明文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去布局。
待其势一成,沛然莫能御。
可谓深谋远虑耶?
陆逊没有接这个话,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想。
毕竟无论是在魏国还是在吴国,学问几乎已经被世家大族所垄断。
寒庶子弟想要让自己的学问进一步精进,或者想要进行系统学习。
无一不得向有传家学问的世家大族求学。
你向我求学,总得有所表示吧?
至少也应该算是我家的子弟吧?
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没有错吧?
不然不遵师道,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
别人凭什么要教你?
世家大族,便是用这些手段,垄断了学问,进而垄断了智力资源。
陆家身为江东豪族,能不知道这些?
陆逊总不能站在家族的对面,去赞扬冯明文掘世家大族根基的做法吧?
就算是陆逊再怎么大公无私,对陛下附和一番。
万一陛下也提出,要开设讲武堂,让陆逊开门授课传军阵之法,他应还是不应?
毕竟可不是每个人冯明文那般,不拿学问当回事——人家有整个师门学问作为后盾,一辈子都败不完,其他人可比不了。
孙权看陆逊垂首不语,脸上微有失望之色,不过幸好,他脸上胡须颇为浓长,很好地掩饰了这点不小心露出来的心思。
三个最信重的人在一年内皆病亡,让孙权在悲痛之余,也意识到,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自己也已经老了。
过了耳顺之年,上天还能给自己多少时日,谁也说不准。
这个想法,让孙权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紧迫感。
因为相比于汉国,孙权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吴国的世家豪族势力,实是太过强大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兄长在入主江东的时候,还曾大肆屠戮江东大族。
孙氏与江东大族,由此结下了血仇。
虽说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化解,再加上当事人的逝去,双方都默契地不再提当年事。
但人心隔肚皮,双方谁也不能保证对方的心里究竟是不是已经真的不在意。
别看孙权对江东大族又是婚姻拉拢,又是提拔恩宠。
但内心深处,他从来没有对江东世家完全放心。
君不见当年暨艳之事,以及张温之祸?
孙权在给两人的罪名里,都曾大骂其父辈,提及江东大族当年反抗孙氏一事。
如今在外强敌环伺,在内豪强林立,自己年事已高,而各方都能接受的接班人孙登又突然病逝。
这些事情造成的紧迫感,让孙权越发地焦虑万分。
陆逊前来,孙权没有过多的讨论襄阳一战,却是顺着对方的话头提起冯明文,其实意在试探。
毕竟陆逊可是江东大族的代表人物。
只是就算陆逊是孙权的侄女婿,还是孙权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臣子。
但涉及动摇江东大族根基的事情,他也注定给不出让孙权满意的答桉。
看到陆逊如此,孙权也没有强求,只是又换了一副悲伤的面容:
“我本以为,汉主虽有诸葛亮冯明文等人辅左,但幸而天资不过庸人耳。而我大吴,有明嫡,有良臣,未必就比汉国差了。”
“不成想,”一提起孙登,孙权似乎就不能自已,捶胸呜咽道,“天不佑我大吴啊!国丧明嫡,百姓何福?社稷何福!”
陆逊见孙权悲泣,连忙起身安慰道:
“陛下请节哀!太子寝疾不起,此乃命也。方今朔土未一,四海喁喁,天戴陛下。”
“陛下若是因悲痛过度,而坏了身子,那更非百姓之福啊!”
“就算太子在天之灵,亦不愿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