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君侯曾言:凉州豪右,或视羌胡为禽兽,驱之如牲畜,致胡人积怨,反叛不止,累及百姓。”
“或为一己之私,甘与胡人为伍,数典忘祖,弃华夏衣冠,为人所不齿。”
“唯有张公,于乱世中,力保一方安宁,止叛乱,通西域,抚胡夷,此乃大丈夫所为。”
“若是有幸,能与张公一晤,足慰平生。”
待刘良说到“此乃大丈夫所为”时,张就早已站了起来,垂首肃手倾听。
待刘良说完后,张就猛地抬起头,“冯君侯……当真是说了这番话?!”
看着激动不能自抑的张就,再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波澜不惊,刘良嘴角一抽:
这冯土鳖的面子……真入娘的大!
还有这个张就,你可是在人家手里吃过大亏呢,看你现在这嘴脸,难道你是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个时候,吾欺瞒张公子又有何用?再说了,我也不敢欺瞒张公啊!”
张就脸上的喜色愈浓:“有冯君侯这个话,张家无忧矣!刘郎君请!”
刘良一愣:“啊?去哪?”
“自是去见家父。”
这……就成了?
刘良一时间竟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刘郎君,请?”
张就看到刘良不动,又是催促了一声。
刘良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张就,同时心里升起一句话:入娘的!呸!
张就领着刘良越过前庭,连过两道拱门,径直进入张府的后院,把他带到张恭养病的房间:
“大人,刘郎君来了。”
刘良整了整衣着,然后上前行礼:“晚辈刘良,见过张公。”
提前得到消息的张恭半躺在榻上,看向刘良,笑了笑,示意道:“刘郎君请坐。”
“谢过张公。”
坐下的同时,刘良趁机偷偷地看了一眼张恭,发现他面容槁枯,病态尽现。
唯有那双眼睛,尚有湛湛精光,显示出这位老人的神志尚还清醒。
刘良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观这位张公,如今连下榻都是困难,也不知他是否真能掌握这敦煌的局势?
他正这般想着,张恭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刘良:
“吾虽从未见过冯君侯,但方才得闻刘郎君转冯君侯之语,却是如有甘露洒心,浑然之间,有遇平生知己之感。”
“如今只觉得身上之病,一下子就去了七八分,有请刘郎君转告冯君侯:张恭亦渴见君侯一面,同慰平生。”
刘良连忙应下,然后又回味过来,惊喜道:“张公此言,可是愿意响应大汉,以迎王师?”
张恭淡然说道:“凉州与关中断绝数年,人心早已渐失,再加上萧关一战,区区凉州之地,如何能挡精锐虎狼?”
“张公有此远见,当真是敦煌百姓之福!”
张恭把身子靠到靠枕上,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敢问刘郎君,若是张家倾全族之力响应大汉,不知可有什么好处?”
刘良“啊”了一声,他实是没有想到,名震西州,受人景仰的张恭,竟是这般毫不掩饰地说出这等话来。
张恭却是面不改色:“方才说的是国事,现在讲的是家事,如今二者不冲突吧?”
“不冲突,不冲突!”
刘良连忙说道。
“老夫时日无多,放心不下这后辈子孙,想为他们图些传家之业,这张脸皮要不要,没什么所谓。”
张恭缓缓地说道,“冯君侯前头一番话,让老夫甘愿为国事,但不知还有没有其他话,要刘郎君带给老夫?”
刘良这个时候终于觉得,眼前这老头子的巨大声望,果真不是侥幸得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