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贼,汝还有脸求饶!”
他拳打脚踢,嘴里凄厉叫道:
“我家女儿何罪?才十一岁,就被你强行抢走,不知所踪,尸骨无存!”
“吾父母何辜?一年辛劳,所收粮食,大半纳于庄内,饥荒之年,竟是被生生饿死!”
明明才是打人的一方,七尺高的汉子,竟是流下泪来。
“饶命!好汉饶命!”
“吾日夜恨不得杀汝全家!上天有眼,终于让吾等到今日,还想让我饶命?哈哈哈……”
眼看老头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差一点咽气,那个将军这才漠然说了一声:
“够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此人平日里若是鱼肉百姓,凌霸乡里,便由大伙便一齐定罪后再行刑,你且先住手。”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老头,此时猛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位不伦不类的将军。
三国时期的无产阶级,不懂得什么叫阶级斗争的惨烈性。
就算是史书中所说的“师出有名”,那也是贵族、豪强、世家等这些高等人物所玩的游戏。
和苍头黔首能有什么关系?
这种公开定罪后再行刑的做法,竟是已经隐隐有了“师出有名”的迹象。
这些泥腿子,以前在裴老头的眼里,不过是两脚牲口,现在居然学会玩这一套,这如何不让他惊骇?
“将军,这位将军……”
这一刻,老头是真的慌了。
“你闭嘴!”
将军却已是不打算让他说话了。
列举罪名,公开宣判,公开行刑,听起来很高大上,很复杂。
但其实非常简单,也就是让苦大仇深的屯田客站出来,挑出庄寨中的恶名者,再列举往日里的罪名,最后再当众处刑。
刑只有一种,那就是死。
砍死也好,扔石头砸死也好,吊死也罢,反正都是一个死字。
至于庄寨里剩下的那些人,都要被驱赶往县城。
他们看似无罪,但生在豪族世家,平日里不亲劳作,偏偏又能吃喝享乐,日常所用皆奢靡于百姓,难道那些东西是平空长出来的?
享受了应该享受的,那就得承受应当承受的。
还是那句话,阶级斗争,不是请客吃饭,它本身就是暴力活动。
你死我活的斗争里,没有怜悯一说。
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立场不同,利益不同。
“不要碰我的阿母!”
在清理庄寨,收拢庄内人群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些磕磕碰碰。
看着以前高不可攀,宛如仙子的娘子们,如今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大是让人心痒。
所以手脚间自然就不会那么干净。
人多手杂,这种事情不可能避免,将军能勉强压着他们,不让他们兽性大发,已经算是有很高的威望了。
只要不发生光天化日凌辱妇人的事件,他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乱世命贱如草芥,被迫委身于贼人的妇人,比比皆是。
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这点事情,在当事人看来,却是天大的事。
但见庄寨里被驱赶的人群里,一个少年挺身而出,张开双臂护住一个妇人,不让乱兵触碰妇人的身体。
“哟,居然还有个不怕死的!”
“亲母被人辱于眼前,人子犹不敢挺身而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少年郎看着犹带血迹的刀搁于脖子上,鼻子已经可以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想起昨日被砍下脑袋的族叔族伯,他的脸上已经是变苍白,两腿战战,但仍是没有退缩半步,一直把自己的阿母护在身后。
那乱兵看到吓不住少年郎,顿时恼羞成怒,就欲用刀柄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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