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才是最好。”
皇室也好,那些世家大族也好,其实正如这位安平公主所说,一旦陷进去,便极为容易陷入麻烦里。
陈朝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
安平公主安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堂弟,忽然笑起来,“你这样子,倒是真像你娘亲。”
陈朝没说话。
“不过那姑娘其实不错,万柳会文试魁首,别的本宫不清楚,但她定然是读了很多书的,实际上现如今这些世家大族里,真能这么沉下心来读书的,真的不太多了,不过现在听说去练剑了?”
安平公主皱眉道:“天赋还不错,以后降得住吗?”
“要不要本宫过些日子把她叫进宫来,帮你好好敲打敲打,好让她知道,天下女子,再厉害也没什么用,还是得相夫教子?”
安平公主絮絮叨叨,话说了不少,陈朝是越听越头疼。
“她喜欢读书便去读书,喜欢练剑便去练剑,实际上她的一辈子,根本用不着为谁而活,自己便是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样过一生,自己去选择便好了。”
陈朝缓慢开口,便算是将安平公主的所谓一番好意都回绝了。
安平公主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终究是你们两个人过日子,不过我过些日子还是得让她多进宫走走,你娘亲不在了,母后也不在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替你多看看,多表示表示。”
陈朝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分外热情的姐姐,他想起了天青县对门的婶子。
其实那个一直因为体型有些自卑的妇人,也是难得的好人。
“好不容易咱们姐弟有时间说些闲话,总不能你光让本宫说,你自己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吧,快讲讲,这些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安平公主有些期待地看着陈朝。
陈朝没办法,便只好开口,说起那几年在天青县的事情。
安平公主听了许多,开口赞叹道:“不愧为本宫的弟弟,在天青县做镇守使,便也是我大梁朝最好的镇守使。”
但随即这位安平公主便问道:“你对门那汉子叫什么名字,怎么这般有意思,吵架还能天天见你便吵?”
陈朝老老实实说道:“周枸杞。”
安平公主听到这名字,琢磨片刻,忽然脸上的笑意尽数消散,而后剩下了些惊愕和意外的情绪。
陈朝注意到安平公主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安平公主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你是说,他已经娶妻了?”
陈朝点点头。
安平公主没有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陈朝却觉得眼前这位公主,此刻应该是极为伤心。
可一个在大梁南方偏僻小县里的疲懒汉子,按理来说,怎么都不可能和这位大梁公主扯上什么关系才是吧?
陈朝骤然一惊,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安平公主。
他似乎想起什么。
……
……
天蒙蒙亮,陈朝走出车厢,一夜没睡,对于这位少年武夫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高大马夫看了陈朝一眼,默不作声。
陈朝转身朝着左卫衙门走去,此刻天地大雪,仍未停歇。
车厢里,仍旧算不上寒冷。
安平公主有些失神地坐在床榻上,泪流满面。
这位久居深宫的公主殿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为何在此刻为何却又泪流满面。
翁泉守在左卫衙门一整夜,谨记陈朝所说的一切如常,所以即便昨夜有些异常,他都没有任何变化,此刻看到风雪里的陈朝归来,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之后,轻声说了些什么。
陈朝皱眉,“你是说右卫负责的区域有异动?”
翁泉点点头,轻声道:“是手下的巡察使看到的,只是指挥使的命令是一切如常,便没有深入查看,如今来看,是否要禀告镇守使衙门那边,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陈朝摇摇头,“镇守使不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我倒没觉得不是好事,现在的神都就像是几个人丢下去一大张渔网,但是最后能不能攥得住,却不好说。”
翁泉听得云里雾里。
陈朝淡然道:“你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平日里怎么做,如今就怎么做,一切的变化,都在我们这里处于不变,那么等到这场风浪过去,左卫便还是左卫。”
翁泉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自然而然也就问不出来些什么。
但实际上陈朝这么做,还是有风险的,那就是如果这场风浪起来的时候,要裹挟他们一起,但他们偏偏又没有参与其中,等到风浪过去,正好便是当初那帮人取胜的话,那么他们的日子便不太好过。
只是陈朝如今不太在意这件事,因为镇守使主动离京,代表着很多东西。
而且最为关键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位皇帝陛下能否安然归来。如果真的能够安然归来,那么一切做的便都不如不做。
这是明确的事情。
陈朝看了一眼蒙蒙的天色,揉了揉脸颊,说道:“我得睡一会儿,如果有人来找我,便让他等着。”
翁泉嗯了一声。
……
……
风雪不停歇。
院长在那湖心小亭喝酒吃炖豆腐,不过这一次,魏序没有在他身旁。
于是一个人的院长,看着有些形单影只。
不过很快,亭外便有人来到这里,好似是院长的客人。
那人走进湖心小亭,也不客气,端起碗便夹起一块豆腐,笑着说道:“吃了白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院长啧啧道:“这种话,我要是去告诉天下人,你这家伙只怕日子不好过。”
那人毫不在意,吃了一口滚烫的豆腐,张口的时候,嘴里都是热气,“天底下没有多少人真正能看透陛下,境界是这样,性子也是这样,大家很乐意用猜测别的帝王的想法来猜测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但实际上咱们这位陛下,可过往的所有陛下都不一样,看似冷漠,但实际上才真有情意,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为陛下效死。”
院长揉了揉眉头,喝了口热酒,又吃了一块豆腐,这才缓缓笑道:“人啊,总是喜欢自作聪明,你这位镇守使又怎么知道自己的看法不是错的,或许陛下天生会演戏,把我们都骗了。”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所谓已经不在神都的镇守使,他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神都,但却没有露面,让外人不知晓他的存在。
镇守使说道:“演戏的帝王可不会孤身深入漠北,那可是真要命的事情。”
听镇守使说到这个,院长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认。
深入漠北的帝王,这历史上也就这独一份吧。
“那你还是担心担心陛下能不能安然回来吧,妖帝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要是那么好杀,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院长喝了口酒,然后没来由地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弟子,剑仙剑仙,名头倒是大,这会儿却也不知道生死。
镇守使感慨道:“陛下真的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院长没有说话。
镇守使换了个话题说道:“我本来想着让那小子回到神都,好好磨炼他一番,结果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公主殿下,把事情给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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