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活动扳手,一副水管钳,还有一包牛肉干,就要这些是么?”
杂货铺的老板问道——
——江雪明跟着应道。
“是的,就这些。”
在采购工具时,他和泪之城圣莫尼卡街道的人们谈天说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雪明一直都是个健谈的人,只有在紧张刺激的高压作战环境里会保持绝对的缄默。
沉默有时候是一种非常好用的工具,鲁迅先生也说过,开口时便空虚,沉默时才充实。
这些日子里,雪明开始重新思考“张从风”这个身份的内在意义。
为了更好的扮演这个角色,他读了不少经书,唱了不少圣歌,从《荣耀颂》到《羔羊颂》,这些宗教栏目让他讲起话来更像一个温吞有礼的神父,而不是某个一眼看上去就背着一万多条人命的夜魔。
老板也是个聒噪人,在货架上挑挑拣拣,与这念本地经书的外地和尚谈起生活琐事。
“你要哪种牛肉?干的还是湿的?”
江雪明:“还有干湿的说法?”
“当然了!”老板兴奋的应道:“泪之城的土特产都有讲究,你们外地客人来了,别处商铺都不告诉你,但是我阿姆斯特朗是个诚实守信的热心人!风干肉是一个价,带油脂的腌制肉又是另一个价,吃起来也不一样,还有拿鸭肉当牛肉卖的死骗子呢!”
“所以我说呀,神父伱可别嫌我啰嗦,虽然咱们这儿地处伦敦,是发达国家文明世界,可是谈到挣钱行当,又大不一样了。”
雪明不紧不慢的将扳手送到医生包里去,把水管钳拧紧了,别在皮带的挂具上。
“就要七百克左右的风干肉,谢谢您了。”
“嗨!还客气上了?别说[您]这么生分的称呼。”老板从货架上捞来两挂风干的肉块,拿到手里,就比划小刀切下一段紫红色的肉干,这些牛肉失了水分,依然能闻见辛香料的味道,正如老板所说,这才是泪城的土特产——在更早的拓荒时代,下城区人民的祖先用这种方式来处理肉食,是长途旅行随身携带的粮食。
七百克肉干能塞满整个医生包,这超出了雪明的预估,他本以为一斤半的肉食不会占用太多的空间,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
“怎么着,拿不下了?”老板问道。
江雪明:“少一些吧,不好意思。”
老板:“算你五百克!多出来就当我送你的!加上扳手钳子一起,一共一百七十七个辉石货币。”
雪明从包里掏出些零钱,见到老板另外找了个买菜布包,把干粮都细心裹上。又听老板好奇的问道。
“神父,你会唱圣歌吗?会做弥撒吗?愿意给我的女儿举行仪式吗?”
雪明连忙应道:“会一点点,但是不精通。”
老板接着说:“哎!也不要什么很复杂的仪式,我胳膊壮(阿姆斯特朗的中文直译)的女儿呀,最近遇上一点小麻烦,她怀孕了。”
“要我为新生的孩子做洗礼?”雪明问。
老板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们胳膊壮的家族没这个讲究,你听我中文讲得那么好,也知道我不是什么老欧洲人——不兴这个。”
雪明接着问:“那是什么意思呢?”
老板叹了口气:“她好像中了咒,爱上一个国王帮的小喽啰。她爱得发狂,还没来得及结婚,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这个帮众生孩子。”
雪明:“要我打断他的腿吗?”
老板脸色古怪——
——雪明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想让这个帮众负起责任?”
“不是不是,你想哪儿去了?”老板连声否认:“我又不是什么传统家庭的大家长,女儿想爱谁就爱谁去!当初她呱呱坠地的时候,我和老婆也没结婚呢!~我好不容易从银贝利捞到一些钱,从一穷二白的小光棍,变成这家杂货铺的店长——兴许是老婆的眼神太温柔,让我有了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想法。”
雪明:“嗯。”
老板:“我就想托神父你啊,为我还没出生的小外孙唱一首歌。希望这个小生命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和生日祝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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