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感觉胜券在握,立刻追了上去。
他感觉步子越来越轻快,心情也越来越好,一想到几百年里受的委屈,这妖道心中莫名悲愤,居然有点想哭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从一个文明社会,一个充满了秩序的美好人间,突然就被狗老天丢到这片荒野,老天爷问过我了么?它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本来我应该过上舒舒服服的普通生活,一下子把时间倒转他妈的几百年!
几百年!哪怕在这里做王爷!做驸马!做将军丞相!做一个土皇帝!生活质量也完全比不上现代社会里朝九晚五的普通人!
想凑出一桌合口味的菜,我他妈得跑两三个镇,还得担心瘟疫,担心食材不够新鲜!
想穿一身漂亮衣服,要提前半个月订,还要等运河潮汛,看老天爷的脸色。
想出去走走,我的天哪这个烂到发臭的泥巴路,一天到晚就看着野地的树林草木,要去路边拉野屎。
靠着这颗脑袋成家立业,最后变成授血之身,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受罪打工。
我要逃出去!我要从这个笼子里逃出去!回到地面去!
昆吾没有跑多远,只隔了两条街,六百来米的距离就能逮住这黑袍僧人。
“对!你没有力气了!你不该有力气!”
他愈发确信,枪匠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要招呼夜叉妹钻进这家伙的肚子,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好办——把枪匠送去阴阳乾坤庙,假以时日用心调教,两人的命运绑在一起,要反抗犹大,翻身做主也不是不可能!
回到胶漆黏米的装修工坊门口,回到香乡铺子街道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昆吾也不着急,他知道鹰就必须熬一熬——不熬他枪匠,恐怕会阴沟里翻船被啄瞎眼睛。
“跑呀!怎么不跑了?!”昆吾叫嚷道:“你转过身来!看我一眼!”
黑袍僧没有应,僵硬的矗立在牌楼旁,再也跑不动了,身体虚弱得几乎要瘫下。
“哈哈哈哈哈!兄弟!你说你折腾个什么劲呢?”昆吾笑呵呵的说着,慢慢接近:“绕了那么大一圈,还不是要落到我手里?”
等到昆吾做足戒备,走到这黑袍僧身边,小心翼翼提防魂威。
“你”
他的眼神由喜转惊,由惊转怒,最后破口大骂。
“他妈的小贱种!你敢诓我?”
赵剑英披着僧袍,剃了个光头——
——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强打起精神,看着“未来的家”,看着那间刚刚装修好的小房子。
不过五十来步的距离,走过两个巷口就到了,钥匙他还带在身上,可惜香香不能一起回来。
“你他妈骂谁贱种”赵剑英从怀里掏出刀来,与仙人逞凶斗狠,做足了面子功夫,可是一点里子都没有,“狗杂碎你爷爷我就在这里,想害我想害我.你.”
张贵人逃回酒楼时,一头栽在床上,赵剑英马上就醒来了,他迅速换上僧袍,用这把水果刀剃光了头发,发疯一样的爬窗下楼往外跑。
上一回是贵人给他修面,这一回是他自己要出家。
“他妈嘴倒是够硬的!”昆吾立刻振臂挺身,唤出夜叉妹,要拿剑英的命运作谈判筹码,要继续把持道德神剑绑架肉票来威胁枪匠:“[changethedestiny·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你胡说八道甚么!妖魔!你看清楚!”赵剑英吼叫道:“凭什么改我的命!你凭什么!狗杂碎!”
他拿住小刀对着心门要害狠狠刺下!再也不想拖累张贵人,因为欠的债已经够多了!他还不起了!
四散喷溅的鲜血飞起两米多高,扑到昆吾脸上,把他的脸都染成一片红色,眼睛也睁不开了。
他的心破了一个大口子,和剑英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了。
“神经病”昆吾一时气短,擦干净脸面之后,就望见这瘦得不成人形的汉子在地上蜷缩挣扎,心血喷射出骏马形状的模糊轮廓。
“神经病吧.”
“为什么呀?我又没想杀你.”
昆吾一点点后退,他被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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