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骨质中的碳同位素能显示我的真实年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科研站的历史学家和我说——
——这骨头上雕的是我。
我说他不是我。
——他们硬要说他是我...
好吧,我也没办法。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的脑袋至多能记住一百多年的事,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这把刻刀,一刀一刀雕刻成截然不同的样子。
......
......
再往前,再往前。
来到一八五七年的福州,有铁犁和弯刀躺在锦缎盒子里。
卡片上的文字变多了。
......
......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只记得乡会的老人和堂哥与我说。
我是投奔太平军,以拜上帝为由头,跟着同乡起义的大头兵。
但是失败了,我醒过来时少了一条腿,什么都不记得,就拄着拐,跟着弟兄一起逃去美国生活。
我犯下很多罪过,其中也包括与太平洋铁路公司引荐乡亲来修铁路。
三年之后,我的腿居然长了回来。
我学会说英语,与组长工头去大都会泡妞玩枪。
与乡亲们聚少离多,等我从东岸约克城出发,到科罗拉多去探亲。工组单位只交给我一张张黄页合同。
......
......
江雪明和步流星沉默着。
他们看见置物柜当中染血的铁道。
鞭子与斗笠。
枪和麻古烟草。
一副扑克牌。
香水瓶雷汞火药枪械。
......
......
那一刻,我认为我是吃了人肉,才有把断腿长回来的本事。
我希望在这条铁路上结束我罪恶的生命——
——有个人将我从铁轨上拉开。
他的名字叫杰克·马丁。
......
......
一步步往前,两人看见越来越多的画像和古物。
一对大皮靴,恶毒的水晶蝎子。
警官的正五芒星徽印章。
雷明顿公司生产的转轮手枪。
黑曜石卡片上的文字越来越多。
......
......
杰克是一个英国贵族。
父亲是工业革命时代造枪立功的勋爵。
这个儿子没什么出息,只需要留在庄园里混吃等死——
——只是他渴望冒险的心,让他来到了这片蛮荒的沃土。
此时此刻,我内心的恐惧牵动出闪蝶,认识到这个大大咧咧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并不简单。
杰克的精神状态非常奇怪,他易惊易怒,容易大喜大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被各种香嫩的肉食和娼妓的美色勾走魂魄。
我能明锐的感觉到,这个家伙只有一半的灵魂。
我很感谢他救我一命——
——于是决定不辜负这种幸运,去找太平洋铁路公司之下的香水瓶帮报仇。
......
......
继续往前。
这些经历能接上维克托老师的故事。
江雪明特别留心,注意到了一件事。
“维克托老师拥有魂威。”
步流星也注意到了。
“文不才先生在一百多年前也拥有魂威。”
江雪明:“他们俩,那个时候没有辉石和棍棒。”
步流星:“是的,只是依靠着恐惧,依靠恐惧这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感,让心中的闪蝶飞起来了。”
这两位长生之人,是拥有魂威完成蜕变之后,才来到地下世界的,与boss给乘客们安排的蜕变之路完全不同,是纯粹的野生闪蝶。
之后的展柜,无非是一路打打杀杀。
......
......
我们捣毁了树懒镇的商业街,我与维克托相遇说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小杰克本来胆小如鼠,他不敢跟我去找香水瓶的麻烦,可是又期盼着,希望能沾上一点英雄的名头。
他偷偷尾随在我身后,在商业街的大旅馆,他就发觉住客名单上大卫·维克托的名字。
这家伙为了读到维克托的最新章节,完全把我抛之脑后,卸下所有防备,在虎狼盘踞危机四伏敌人的老巢,用力敲打着维克托的大门。
我非常在乎杰克的安危,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直到我赶来现场,发觉杰克那副失魂落魄,捧着稿纸流口水神志不清的样子,就对维克托大打出手。
维克托少了十六颗牙齿,杰克拦住我——
——我才知道,这并不是香水瓶帮派里拥有超自然力量的食人恶魔。
我们成了朋友。
......
......
江雪明只是看了一眼步流星。
步流星抿着嘴,有点心虚,但立刻说:“我肯定不会!”
......
......
我们摧毁了人类动物园里的大马戏。
园长的恶毒戏法,把他的侍从变成了怪物,把杰克变成了一头驴。
但是这些古怪诡异的东西,都可以用拳头和子弹击碎。
当维克托看见有色人种少数族裔,还有黄种人与黑猩猩关在一个笼子里,自小被喂养豆油和毒药,慢慢变成畸形怪胎供人玩赏时,这个文弱的作家怒得发狂。
从来不对女人出手的他,将马戏团的四位貌美如花的歌伶,将这些被园长变成蜘蛛怪物的食人魔女,一刀一刀砍下步肢,一枪一枪轰成碎片。
只是小杰克那半份灵魂让我感觉异常的恐怖——
——在这些美丽又怪异的事物消失时,我的救命恩人居然会感到可惜可叹,感到失落失望,甚至还想多当一会混沌无知的驴子,体验一下那种四足着地,拉磨干活的诡异生活。
我想把小杰克失去的魂魄找回来。不然的话,到底是怎样冷血恶毒的家伙,才会为这些食人恶魔创造出来的人间惨剧喝彩呢?
......
......
江雪明与步流星来到了三位小伙伴故事的终点。
它有一道黑红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