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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男性超过四十岁的离婚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低于四十岁的通常都外出务工,不在家乡。
从六零后到零零后,大家的爱好都是去麻将馆打牌,然后给店老板赌资百分之八到十二的佣金。
雪明的微信朋友圈里,还能见着老同学的表妹与人约饭搓麻将的消息,那个姑娘才十九岁。
他依稀能记起来,自己的养母人贩,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牌馆,坐地收钱,不必再劳碌奔波。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也难怪小七与流星都认为,雪明是个不怒自威,像冰冷刀锋一样,异常成熟的大男孩子。
手机传来消息——
——网约车订单被取消了。
他看着车辆信息和订单留言,又往火车站的方向看去,司机们聚作一团,蹲在如刀寒风中抽烟,恶狠狠的瞅着这不听话的后生,脸上有报仇雪恨一般的爽快笑容。
雪明没有说话,他只是提起行囊,往更加寒冷的玉明江大桥方向走,决定走去更远的地方叫车——这些地头蛇他惹不起,只能躲。
要是与他们争锋讲理,那可好,有那么多人对付他一个,动嘴是以一敌多,浪费时间精力,动手就得赔钱,正合了他们心意。
从光明路出发,走到玉明江的电影院桥头,就能看见匝道高架旁空无一人的鬼楼,这里的地段风光无限好,正好在沿江风光带,但是恰巧这栋楼架在桥边,若是我们留心会意,去查查前几年的新闻,还能看见夜晚鬼火一族冲出桥梁飞进这栋幸福小镇十六楼里的离奇离谱故事。
自那以后,业主们都把手里的房子挂牌出售,再也不敢住在这里了——你可以相信开发商,但是不能相信晚上十点之后的蝙蝠侠会不会从你的卧室窗户外飞进来。
况且窗外二十米就是全城交通最繁忙的桥引,夜晚十点之后便像是开了一个大卡车联欢会,国标柴油尾气和各种狂躁的喇叭声,会成为伴床最棒的音乐。
再往前走,是苏联时代建起的玉明江大桥,它分作一大一小两条道路,小的那一条便是苏联工程师设计建造,后来荒废,在原来的地址直接架桥新建了八车道的新桥。
原来的旧桥已经限高限重,只能走一些摩托电瓶车,而新桥连续十六公里的大直路,变成了夜晚追风少年的断头台,它吸引着当地数百人为团体的鬼火机车爱好者。
雪明记得,以前在电池厂上下班时,也经常走这条路,做二班要晚上十二点开工,做一班则是晚上十二点放工,这个时候,就有许多后座上带了两个辣妹的帅气少年在这条路上摔得火花四溅头破血流。
通常帅气少年摔倒之后还能继续帅气,漂亮妹妹摔倒之后恐怕只能来生再见,在抗冲击这件事上,骑车的永远比坐车的清楚,在面对夜间脾气火爆的泥头车时,到底用什么姿势落地,生存的几率会大一些。
这也是雪明为什么,会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白露。
他很害怕白露变成这样的人,他那么那么努力,那么那么想要活下去,不希望白露去挥霍他含辛茹苦挣扎求存抢来的安稳生活。
在他的世界里,前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泥头车带走的人命是最多的。故而雪明一直认为泥头车拥有一种神力,它是美丽而残酷的,强大到匪夷所思的,这么多年来,这条路上泥头车撞死的人,几乎能组成一个加强连——可是依然有人主动将脑袋往它的钢轮下送,这就是让人很难理解的地方了。
他走上新桥的人行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戒姿态比走在查德顿堡要标准得多,夜间十一点四十分,正是飙车族开始活动的时间,也能见到零零散散的轿车载着醉醺醺的车主回家,在宽敞的路面上蛇形。
偶尔就看见一两台摩托飞驰而过,飞驰而来。跑完了三十二公里的往返大直道,听见车辆冲过路政刻意加装的减速带,它们高高跃起,落地时底板与泊油路擦出火花——车手在怒吼,辣妹在尖叫。
这一切对雪明来说都过于混沌,同车道往玉明江西岸冲出去四辆摩托,后座上的小妹妹多看了雪明一眼,立刻揪着前座的车手,大声喊。
“你看!你看!他长得好看的!回去!让我多看几眼!”
江雪明听得很清楚,手脚也很麻利,他翻过护栏,没等机车调转反向逆行,自己已经先人一步跳到桥下的铁道维修走廊,躲起来了。
他不想与这些小伙子小姑娘多说任何一句话——恐怕会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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