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爱是甜蜜的痛苦]
[——威廉·莎士比亚]
[爱是不知足的]
[——维克托·雨果]
[爱常常要比恨更强有力得多]
[——王朝闻]
[爱总是苦楚,不可期待它如美梦一样凭空出现]
[——乔治·戈登·拜伦]
[人生如花,爱为蜜糖]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
......
[part一·传粉活动]
[唯物主义]已经停止活动,但是杰森·梅根不能离开转子总控中心,他像是有进无退的唐吉坷德,若是在此时此刻从苏尔特这匹烈马身上翻下,恐怕这台巨大的战甲,这身腐烂的肉躯就会倒下。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水人的侵蚀下,唯物主义连转身都做不到,人们不可能在这片死海中游回去。
他们被困在这里,只能等死。
杰森坚持了八个小时,保持高能作战状态四十七分钟,这是凡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
与杰森自述的“我是个懦弱的家伙,灵感极高,意志与精神薄弱”完全不同。
人类在承受尼福尔海姆的灵压时,由于感知器官的限制,灵感再怎样强大的个体,受到的精神损伤也极为有限——
——但是巨人不一样,对[唯物主义]来说,用一句“树大招风”已经不能形容它的抗压载荷数值了。
杰森·梅根与苏尔特同心同体,用着智人十六瓦供电的小水管,承受着[唯物主义]接近三百余米身高感知到的灵压。
这副钢躯中的肉体,时时刻刻都在向杰森传输着每一个神经元与肌体自然反射带来的异常电信号。
苏尔特有多么痛苦,杰森·梅根就有多么痛苦。
这种感觉比刑讯逼供程序中的水刑要痛苦十倍,比女人生孩子的痛苦要高上六倍。
万幸的是——
——杰森他撑下来了。
他在总控中心冷汗直流,身体在反复脱水补水,脸颊发红又变白,腹腔胀气之后就是剧烈的痉挛。
不自然的眼动代表着他的精神世界已经近乎癫狂状态。
每隔十六分钟他需要补水进食,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大脑之后,神经突触的剧烈反应让他的新陈代谢变得极快,头发已经掉了一半,胡子也长了出来,看上去像个野人。
他又一次回到了二十七岁的体魄。
却不是因为“不死卢恩”固化时光的效果。
只因新陈代谢的加速,让他看上去更年轻,皮肤更有光泽,反复补水将真皮层积压多年的色素都清空,相当于医美手术的强度,脸上的死皮跟着这剧烈的肉身变化脱落,仿佛蝴蝶在茧蛹中挣扎着,露出柔韧的双翼。
温蒂·米尔斯:“你依然要继续往前吗?”
杰森没有说话。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力来讲话了。
支撑着这个人类抵达神灵境界的原因有很多个。
要逐一详解,那么就得从杰森的魂威开始说起。
[风车]的能力,是将完整的事物切分成碎片,并且能够不改变原子与电子层面的结构,以供人观察探究物质的奥秘。
在解除魂威的超能力时,受到魂威攻击的人与物,将会重新变得完整。
混入苏尔特脑嵴液的二十四颗青金石,同样承受了[风车]的魂威攻击,这些辉石就像是电路中的电容,杰森想要强行停机,停止苏尔特的动作,关闭火巨人的动力核心,都由这二十四颗青金石来操纵。
来自尼福尔海姆的灵压通过苏尔特的神经末梢传入嵴柱中枢,抵达小脑时,这些青金石可以过滤一部分杂波。毕竟辉石的输入输出功率有限,不可能指望它们像苏尔特的原生嵴柱神经一样敏感。
另一方面——
——杰森·梅根内心庆幸。
还好,还好,还好!
还好在此行之前,他去了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特情部队受训。
灵压带来的痛苦,与刑讯手段中的水刑和声光折磨相比,要厉害得多,但是能撑住。
他清楚的知道,如何在痛苦中保持神智。
要给大脑提供充足的氧气,却不能因为疼痛和晕眩感大力呼吸。
肺腔与横膈膜失控时会岔气,会咳嗽,会吸入异物。
一旦缺氧,疲倦感会立刻让血压下降,身体的机能也跟着下降,体器官的内分泌循环被打破,就难以对抗大脑不由自主下达的“睡眠”指令。
温蒂不在梦里!
温蒂就在他的身边!
美梦不可能成真!
要竭尽全力去对抗肠道的自然蠕动和胃痉挛。
一旦吐出来,可不是丢人现眼那么简单,强烈的胃酸会腐蚀上呼吸道和扁桃体,呕吐物一旦进入鼻咽管,敏感的粘膜受到更加强烈的刺激时,五感受到干扰,一切都完了。
这些东西——
——都是sas的教官言传身教的技巧,用来对抗残酷刑罚中的痛苦和疲劳。
除了意志、精神与辉石。
最重要的是[爱]。
爱往往比恨要强有力得多。
哪怕在凡俗世界,依然能听到孩子被卷进车轮,父母合力抬起重达一点五吨面包车的神秘故事。
能在各种离奇的都市传说中,窥见[爱]的神奇力量。
此时此刻,杰森·梅根曾经失去过的东西,他再也不愿重来一次。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温蒂·米尔斯了。
苏尔特的精神元质野蛮的霸占着杰森的视神经中枢,他只能看见极远处的黑色海洋,看见更深的海沟,看见更远方的迷雾。
温蒂漂浮在雇主的身侧,早就褪去一身人皮幻象,是湛蓝的玻璃流体与黄金组成的魂威人形。
她能感觉到雇主身上的固执,那是强烈的爱意。
不管尼福尔海姆有什么,不管答桉是什么。
杰森·梅根今时今日,只想打开它的门扉,要看个清楚。
温蒂语气平静:“这样的话,我也懒得劝下去了。”
转子总控中心的铁壁回声传进杰森的耳朵里。
“雇主,我们难得再见一面,我就说点别的吧。说点你爱听的。”
“你认识了很多很多朋友,这些人真的很厉害。”
“我与你一起走了很久很久,走了很远很远,从来没见过如此瑰丽又诡奇的人们。”
“我们真的很幸运,能成为你的侍者,我感觉很荣幸。”
杰森:“我也是。”
几乎是拼尽全力,牙关紧咬,从喉口传出嘶哑的回应——杰森在调动大脑的语言区块时差点就断片昏厥。
温蒂掐着时间,给雇主续上一桶电解质溶剂。像是在给苏尔特的核心处理器降温充电,“你就别说话了,好好听着。”
“我们一开始都不理解傲狠明德的用意,那只小猫充满了神秘的仪式感,却口口声声要破除迷信,这很有意思。”
“它喜欢给人当红娘,当月老——赋予人们[爱]这种超能力。”
“我们起初都认为,或许是现代社会的结构建立在家庭之上,人一旦有了牵挂,有了要保护的东西,或多或少会走上正道。”
“可是我与你重逢时,却发觉你的自毁欲比以前要强得多,像那位薪王也是一样,于是我又开始琢磨这点[道]理。”
“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一件事。”
“侍者与雇主的关系,似乎不像我设想的那样简单,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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