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是五个六个可劲儿的生,可涌泉村,这么多年来,像马喊水这样生三个孩子的已经算多的了。
尤其是近些年,超生了还有罚款,乡亲们连日子都过得艰难,哪儿还有那闲钱交罚款。
像老支书自己,也就李大有一个儿子,只水旺一个孙子,三代单传,这日子过得也一般般,到了农闲时候,一天三吨也是洋芋。
不是不想生,不能生,而是不敢生,生了养不起。
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穷字给闹的。
王重道:“叔爷,书上有句话说得好,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
“啥意思?”老支书没读过什么书,也就仅限于识得一些字。
王重没有直接解释,反而是问道:“您老有没有想过,地里种不出粮食来,是因为乡亲们偷懒了不肯卖力气?还是因为乡亲们不会种地?”
“怎么可能!”老支书道:“都是几十年的庄稼人了,怎么可能不会种地,咱们涌泉村,就是像水旺、得宝这样的半大小子,都是打小在地里摸爬滚打长到大的,营务田地都是一把好手。”
农村人,哪有不会种地的,就连老支书,年近古稀,只要不是农闲,仍旧还是日日下地,就算是农闲时候,也没闲着,有啥干啥。
“而且自打包产到户之后,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都是咱老百姓自己的,乡亲们哪个干活不卖力,哪个伺候庄稼不用心?可地里产出的粮食还是一年比年少,……唉……”
说着说着,老支书就一脸唏嘘,无奈叹息一声,脸色微沉,神色愈发暗然,这事儿已经成了老支书,乃至于整个涌泉村乡亲们的心病了。
王重见状,心中颇有感触,说道:“既然地里的产出一年不如一年,那咱们为什么不想法子变一变呢?”
“变一变?怎么变?”老支书不解的问。
王重道:“既然地里种出来的粮食不够吃,那咱就别光靠着那一亩啥三分地过活呗。”
“咱们庄户人家,不靠种地过活,那还能靠什么?”老支书愈发不解。
“叔爷,现在时代不同了。”
王重笑着道:“以前是没法子,只能种地,可现在经济越来越好,咱们涌泉村穷,可外头未必和咱们一样穷,地里产出越来越少,那就别光指着地里,农闲的时候,让乡亲们去附近打工,想法子挣钱,挣了钱就能买粮食,就能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质量,有了钱,咱村里的孩子们也能够读得起书,可以像得宝他大哥一样,去念中专,去上大学。”
“说的容易!”老支书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道:“这钱要是那么容易挣,那咱们西海固就不会这么穷了!”
整个甘沟乡,甚至于整个西海固,都和涌泉村相差无几,贫困,落后。
“这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以前的时候,日子那么艰难,不也挺过来了吗!”
王重道:“我倒是有点门路,可以让乡亲们在农闲的时候,挣点钱,不过我也是刚刚才开始干,一开始可能要不了几个人。”
“什么门路?”老支书立马迫不及待的问。
“我最近不是在打了一批组合柜吗!正好和县城里干装修卖家具的一个姓王的老板搭上点关系,我和他签了合同,我来帮他设计,出图纸,出方案,他手底下的工人们负责装修。”
“啥图纸?啥方案?”老支书不解的问,这几个词于他老人家而言还些过于新颖。
王重道:“就是点子,他负责找活儿,我来出点子,告诉他们该怎么装修。”
“要是您老同意的话,我可以在中间牵线搭桥,从村里找几个踏实肯干,手脚勤快,最好是年轻、机灵点的人先过去跟着他们学一学,等到将来学会了,咱们就可以接着带人,甚至还可以自己弄一个装修队伍,在外头接活儿干。”
“跟着人家学?人家肯教吗?”老支书话说的没什么底气,也不怪老支书会这么想,现在不少人的思想都比较陈旧,就算是教徒弟,也总喜欢留一手,就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曾经多少优秀的东西,就是因为这种观念,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彻底消散。
多少优异特别的技术,也因为这种扫敝自珍的观念,因此而彻底断了传承。
“叔爷,这不是有我呢吗!”王重笑着给老支书把碗里的酒添满。
“您想想,人家自己个干的好好的,为啥要让我去帮他们设计,出点子,人家明明自己能挣的钱,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让我进去掺一脚,跟他们分一杯羹吧!”
“对啊,为啥?”老支书连酒也顾不上喝,肉也忘了吃了,期待的看着王重,想要知道他的答桉。
王重却没回答,反而卖起关子道:“您猜猜?”、
老支书摇摇头,催促道:“赶紧说,你个碎怂,还卖啥关子!”
王重道:“那肯定是因为我有这本事啊,我有他们没有的技术,而且比他们自己的,要更受市场欢迎。”
老支书听得连连摇头摆手:“听不懂,听不懂。”
“不过我信你,你说能搞,那就搞!”
老支书虽然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但对于王重,他却无条件的相信,除了王重是故人之后,是烈士后代之外。
还有就是这小半年来,王重的所作所为,王重刚来那会儿,说要挖窑烧砖,一开始老支书也是将信将疑,秉着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