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深的感情。
但是,此时此刻,青登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波澜。
这得是何等强大的意志、信念,才会为了破一宗案子而不惜亲手玷污自己的名声、不惜背负普通人一生也偿还不清的赌债……
“我一直相信……不!我一直坚信着橘先生是为了降低清水一族的戒心、为了从清水一族那儿收集情报,才假装染有赌瘾、故意终日出入清水一族旗下的赌场!”
“那个时候的我……满怀希望……”
“那个时候的我……满心以为只要有橘先生这样厉害的‘三回’武士在……终有一日一定能洗清阿琦和阿登身上的冤屈……”
“然而……然而……就在安政六年(1859)的6月……忽然……我收到一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橘先生……得了虎狼痢……离开了人世……”
说到这,菊池千水的语气渐渐沉重。
他那自然搭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慢慢收紧,攥握成拳。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
“又不是安政五年(1858)!虎狼痢的大流行早就过去了!橘先生怎么会那么刚好就在这个时候患上虎狼痢呢?!”
“一定是清水一族的畜生们发现橘先生在调查他们,所以派出杀手将橘先生灭口!”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菊池千水此刻的模样……真可谓是状若疯癫。
他像头发狂的野兽一样咬牙切齿,坚硬的牙齿被他咬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咬青登。
纱重和八重不自觉地侧站半步,做好随时以身体阻挡在青登和菊池千水之间的准备。
“害死阿琦和阿登还不够,现在又杀了橘先生……可恶……可恶哇……可恶啊……!”
菊池每念叨一句“可恶”,他的眼眶便红上一分。
不消片刻,滚烫的热泪从其眼眶滚落而出,顺着鼻子和脸颊滑落淌下。
“在得知橘先生往生的那个瞬间……我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再然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我好像当场昏了过去。”
“什么时候醒来、醒来之后做了些什么……我完全记不清了……”
“只模糊地记得我似乎一直在喝酒,累了就睡,饿了就随便将能入口的东西塞入嘴里……”
“等我恢复神智、脑子能重新记事时,已经是万延元年(1860)的11月了……”
“呵呵……也就是说,我直到前不久才‘苏醒’过来。在此之前,我一直过着连我本人都不清楚自己都在干些什么的混沌生活……”
这大概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吧……青登心想。
当人的肉体或心灵遭受巨大伤害时,大脑会自动失忆、抹消这段记忆,以此来遗忘这份痛苦。
爱妻和小姨子惨死;被菊池视为“唯一希望”的橘隆之也遭遇不测……
说实话,接连遭遇这种毁人心智的重大打击,菊池哪怕是就此疯掉、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也一点都不足为奇。
“在从那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后……我感觉自己的体内空空如也……”
菊池一边说,一边露出似笑非笑、既像是在悲怆,又像是在自嘲的怪诞表情。
“橘先生不在了……阿琦和阿登身上的冤屈,怕是永远也洗清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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