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后背的衣裳已被冷汗打湿。
天璋院轻蹙眉头:
“盛晴,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
青登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应,轿外便陡然响起一道充满绝望情绪的呻吟:
“啊啊……混蛋……!这可如何是好呀……!”
二人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了过去。
他们撩开垂帘,循声看去,接着就瞧见一位年纪在40岁上下的中年人。
他走在轿子的不远处,鼻梁上架着一副西洋眼镜,腰间挂着个巴掌般大的小巧算盘,手里捧着本巨大的簿子,在那飞速地翻看。
他每翻过一页,其面色便难看一分,表情逐渐狰狞,给人一种他随时会仰天喷出日语里的所有脏话的感觉。
虽然日语里面也没几句脏话,除了“八嘎”之外,就只有它的敬语模式:“八嘎牙鹿”。
“啊……原来是他啊……”
天璋院呢喃一声后,转头向青登解释道:
“盛晴,他叫村上柑一郎,是……”
她的话音未落,青登便抢断道:
“我知道,他一定是会计方,对吧?也就只有会计方才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了。”
天璋院怔了一下,随后苦笑着点点头:
“嗯,是的,他就是会计方。”
会计方——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负责掌管收支用度的会计。
三千号人的长途行进当然少不了会计方。
从住宿饮食的交涉到付款,全由会计方来负责。
他得根据身份地位的高低贵贱,来给不同的人分配不同的预算。
地位高的人住豪华酒店,吃山珍海味;地位低的人就住普通旅宿,吃粗茶淡饭。
所以当人数众多的时候,那庞大的工作量足以榨尽人的脑细胞。
有时遇到川留等情况导致长期滞留,甚至还会遇到预算不足的困难。
【注·川留:在江户时代,依规定禁止在大井川等大型河流搭桥、乘船,仅允许徒涉或骑马渡河,此即“川越”制度。若河川水位因涨水而超过一定限度,导致渡河困难,则禁止渡河,此即川留】
从古至今,会计都是一种压力山大的职业。
不仅非常考验技术,而且还很搞人心态。
这时,青登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见到了上洛队伍的前驱、前军和中军,却还没有仔细看过队列的后军和荷驮。
于是,他将垂帘的缝隙给拉得更大了一些,顺势望向轿子的后方。
中军之后,便是后军了。
后军的人员有刀持、薙刀持、医生、茶坊主、茶便当持、草履取及伞持……总之都是一些勤务人员。
再后方是一连串的长持箱(附带盖子的长方形衣箱)。
长持箱内装有旅行用的备品、日用品、幕布、金钱,替换衣物、尿壶、草鞋、马具及马粮等。
后军的更后面,便是上洛队伍的最后一个部分:荷驮。
只可惜,出于距离远、视角不好的缘故,青登并没能瞧见荷驮的组成人员们。
一般来说,基本都是将全副武装的士兵——先手弓组、先手铁炮组,或是别的什么部队——配置在该位置,由他们来保卫队列的“屁股”。
综合来讲,足足3000号人的庞大队伍,在大摆排场的同时,还要确保行军速度……如此情况下,动用上百万两金的路费,确实是不夸张,算是一个很合理的数字。
青登眯起双目,眉头渐蹙。
未几,他就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一般,口中嘟囔:
“真是一场盛大的‘表演’啊……洒了100万两金,整了一出哗众取宠的‘表演’……”
他并没有特意压低自己的音量。
因此,其跟前的天璋院自然听清了他的这番感慨。
她并未予以反驳,反而还露出充满苦涩神色的无奈表情,跟着附和起来:
“‘表演’吗……确实如此啊……”
青登接着道:
“只不过是去一趟京都,路途既不遥远也不难行,况且沿途还有足足53个宿站,根本就不缺补给,有必要携带这么多行李吗?”
“在我看来,什么茶便当持,什么草履持,什么伞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