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舍生忘死、勇往直前。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从来都不缺乏英雄,但真正需要并值得警醒的是,英雄不可欺,英雄不可辱,英雄不可忘!
他们是一个民族不可撼动的精神脊梁,是一个国家不可磨灭的传承烙印,是一个时代不可超越的不朽丰碑!
生在红旗下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当以他们为傲,并引以为豪!
“倒也不然。”
顾一白摆摆手道:“正所谓行胜于言,质胜于华,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在斗争形势异常艰难和严峻的当前,我们的同志不仅要时刻紧盯外部局势变化,对内还要时刻警惕敌人渗透策反。
只有守得住底线,忍得了寂寞,顶得住压力,并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方能坚定信仰,赓续“火种”,在追求真理的道途中,披荆斩棘、踏平坎坷,秉持大义,不惧挑战!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小兄弟,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时局维艰,愈要逆流而上!
似你这般侠肝义胆、壮志凌云之士,自当“以天下为己任,以万民为己念”,继往开来,铁肩担道义、丹心求报国、为国谋复兴,擎起红色大旗,挺起民族脊梁,带领同胞同志在极端困境中发展壮大,在濒临绝境中突出重围,在困顿逆境中毅然奋起!
你们才是中国革命的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们代表着生生不息的革命火种,肩负着亿兆黎民的殷切企盼,扞卫着民族赖以崛起的红色基石。
切记,吾等先驱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固既不可妄自尊大,但亦不可妄自菲薄,引喻失义……”
或许是因为劫后余生;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又或许,此刻面对的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还是年轻后辈的缘故,顾一白不自觉的就代入了长辈的角色,并忍不住谆谆教诲起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顾一白凭籍自己在敌后工作历练出来的狠辣眼光,自然不难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颗极为难得的好苗子。
经他一路观察,此子不但身手了得、胆识过人,而且行事果决,雷厉风行,遇事更是沉着冷静,进退有度,从容不迫,颇具大将之风。
如此璞玉,若是能得到组织培养,因材施教,相信只需稍加打磨,日后必将大放异彩,成为组织戳在敌人心脏处的那把尖刀!
所以顾一白之所以说了那么多,除了确实有感而发外,也另隐含了一层考察的意味在其中,如果不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他恨不能立刻毛遂自荐,亲自作为他的入党介绍人,将其引荐入党,为组织再添一员良将!
江浩然此时对此还尚一无所知,但倘若知道顾一白的真实想法的话,只怕要哭笑不得,其实倒也非是他不愿,而是不能罢了!
归根结底,他并不属于这里,假使脑袋一热真的加入了组织,天知道蝴蝶效应下会引发什么变量,这个险他不能冒,也不敢冒,还是让这条线继续遵循着它的原有轨迹就这么发展下去吧,他就不过多掺合了。
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两人又继续交谈了良久,但多是顾一白在那絮絮叨叨,江浩然更多时候还是充当一名听众的角色。
对于这个时代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他是满怀崇敬,高山仰止的。
有这么一个机会近距离聆听前辈的教诲,他也算不虚此行了。
别忘了,他曾经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共产党员呐!
所以这种时候,贸然提出什么要求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再者说了,刚救人就立刻提出要求,未免有挟恩图报之嫌,万一让顾一白误会他别有用心,那反倒弄巧成拙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必细表。
……………………
半个月后,当搜捕的风声彻底消停后,久住唐公馆的顾一白终于坐不住了。
尽管他当日成功走脱,但上海地下党组织还是不可避免地遭受了重大损失。
显然,这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有预谋、有组织,有针对性地围猎行动!
换而言之,上海地下党组织内部必定有人背叛了信仰,出卖了组织,而且不难推测,此人身份极度敏感,地位举足轻重。
至少绝不会低于顾一白!
否则,敌人纵然捕捉到了什么线索,但是以隐蔽战线工作的严密性,也断不可能对我方人员动向、身份信息了如指掌,并展开针对性的抓捕!
所以顾一白此刻岂止是坐如针毡,他简直是心急如焚!
当然,事已至此,已经造成的损失是无可挽回了,但因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却需要有人站出来消除处理!
而顾一白作为红党在上海地下情报站的负责人,自然是责无旁贷。
然而,其此刻在上海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不能够也不适合再继续抛头露面。
当务之急,却是要尽快赶回延安,协助组织,挖出潜藏在上海的内奸,重新建立隐蔽战线,搭建修复情报网络,再度打开上海情报工作新局面。
“江道长,您在吗?”
既然打定主意离去,顾一白随即也不再耽搁,径直来到江浩然的住处,并敲响了他的房门。
于情于理,就算要走,走之前,还是要和东道主,同时也是他救命恩人的江浩然打声招呼的,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是顾先生啊,那快请进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音,也不见有人开门,但房门却自动打开了,顾一白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径直向里走去,一眼便瞧见了盘坐在蒲团上,不知是在打坐还是在修炼的江浩然。
“江道长,我……”
“顾先生这是要走了吗?”江浩然截口问道。
“道长真乃神人也。”
顾一白先是赞叹了一句,紧接着又道:“感谢道长及唐先生近段时间以来的盛情招待,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外面风声渐止,顾某人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理当如此。”
江浩然理解道:“顾先生心系革命,胸怀天下,自然是不肯耽溺富贵,贪图享乐的,不过既是离别,总也该践行一番,教我聊表心意才好。”
“唉,于情于理,顾某人本不该辜负道长的美意才是,但眼下情状危急,势如累卵,却是一刻也耽搁不得了,不妥之处,还望道长多多海涵则个。”
“诶,先生何出此言,事有轻重缓急,择其重者先为之,其不重者后为之,我江某人还是分得清什么是轻重缓急的,只是……”
说到这里,江浩然语气顿了一顿,似有难言之隐。
“道长有话但讲无妨,你我之间,毋需客套。”这段日子以来,顾一白早就被沉甸甸的人情给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虽然他也不认为以江浩然的本领会有什么事情要有求于他,但如果真的有事,那他反倒觉得再好不过,最起码能还掉一些人情,不至于心理背负过重。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江浩然铺垫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此番挽留先生,除了有一份大礼要赠予先生外,其实确有一事相求。”
“道长客气了。”
顾一白摆手道:“我顾某人并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但有所求,必有所应,但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且又是某力所能及之事,必不叫道长失望便是。
至于赠礼一事,就不必再提起了,道长待我恩同再造,有需要用到顾某的地方,顾某高兴还来不及,又怎能收受您的好处呢?
这要是传了出去,我顾某人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此事还请就此打住,万万不可再提起了,如若不然,顾某也只好请道长另请高明了。”
“顾先生误会了,当然,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
江浩然纠正道:“确切的说,这份大礼,并非是赠予顾先生的,而是赠予顾先生所代表的党组织的,权当作是在下支援抗战,支援革命的一点心意,所以顾先生万万不可推辞啊。”
“原来如此。”顾一白愧赧道:“道长勿怪,原来是一白孟浪了,既如此,那一白就却之不恭了。”
顾一白没有再客套,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下来,毕竟,组织目前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在逆境中谋发展、在乱世中觅真理,因而发展艰难,步履维艰,亟需来自社会各界、方方面面、不同形式的援助。
诚然,顾一白并不清楚江浩然口中的大礼到底是什么,但他却清楚对方的为人。
以其一贯的大手笔,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这份所谓的“大礼”,势必还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像这样于国于民于党的好事,他要是拒绝了,除非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否则简直就是组织的罪人,百死难赎其罪!
顾一白突然变得莫名期待起来,对于江浩然即将送出的“大礼”,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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