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梨茶,煮得香气浓郁,盛在漆木双耳碗中之后,还放了一片蕃荷叶。
“来,明月,趁热喝,我煮了好些呢,你走时务必给九莹带一些回去,她身体素来孱弱,一到秋冬之交就容易生病。我想着金府本就是药庐起家,应该比我更会做食补吧?”
崔文姬说了好些话,神情没有半分不悦,似乎没有被陈生的事情所扰。
“阿姊有心了,我替九莹阿姊先行谢过。”
“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
崔文姬当真是把陆九莹和萧明月当成妹妹,她眉眼清澈,眸光亮堂,这是骗不了人的。萧明月端起甜梨茶抿了口,甚觉清爽。
“今日我来是替九莹阿姊送书籍。”萧明月将搁在身侧的竹简打开,拿出首卷,递给崔文姬,“阿姊看看。”
崔文姬接到手中,待看到书籍名后愣了下,随后笑道:“竟是范大儒的《食物志》,真好,大家都猜测是不是失传了呢。阿父看了一定很欢喜,九莹着实有心。”
萧明月也浅浅笑之,捧着甜梨汤的时候眸光扫至崔文姬的耳畔,她今日梳的头发盖住了双耳,隐约能看见红色琉璃耳铛。
她咬着清凉的蕃荷叶,垂下眼眸。
崔文姬此时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细嚼慢咽地喝着。直到萧明月开口问起了陈生,她这才说道:“刚才的事没敢让阿父知晓,他这几日难得开心些。”
“那样的郎婿,绝婚也罢,若今后还来府前闹事,阿姊尽管叫人打他。”
“今日多谢你了。”
萧明月摇摇头,直视崔文姬的双眸突然如是说:“我看见陈生心里发紧,也十分厌恶,适才一直在想,我宁愿此生孤身只影也不愿嫁给这样的人,若嫁了,定不能做陈生那样的人。”
崔文姬接受萧明月的凝视,半晌,她问:“你想知道我为何与陈生绝婚吗?”
不等萧明月回话,崔文姬抬起手臂将两侧广袖挽起,露出布满伤痕的肌肤。不难看出,那些伤痕皆是旧伤。
萧明月瞬间哑然,适才涌在喉间的所有疑惑与质问此刻化为乌有。
崔文姬红了眼眶,羽睫微颤。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