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自己的嘴唇,“我在黑夜里感受过这种恐惧的啃噬,不知名但吞噬一切希望,老师上次在狐百合原野的形容十分恰当: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花必枯干,草必凋谢。”
“但不全然是这样,有些躁动不会如此,比如画册中‘热情旋转的色彩与气流’,诗歌中‘玫瑰园里整夜整夜的步履’,音乐中‘让时间无家可归的神圣之语’,对了还有老师你自己……”
“怎么到我了?”范宁哑然失笑。
安继续认真地遣词造句:
“这样的躁动称之为渴慕更合适,永恒的深沉的渴慕,因它入迷的话,有时需要付出痛苦的代价,但它不会让人感到恐惧……”
范宁沉吟片刻后,抬头开玩笑似地说道:
“你举的这些例子或形容方式全是后来我教你的,所以之前的夜莺小姐仍是一位躁动不安的青春期少女喽?”
“不啊!”安立马予以否认,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过了半晌,她双脚踩上藤椅的边缘,蜷起膝盖,抵住下巴,声调拉长地回忆着:
“以前也有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在弥辛乡村屋外乘凉时,来自一头牛所发出的迟钝的低鸣,那种来自灵魂至暗处的苦痛深深创伤着我。”
老师不是想知道“人类告诉他什么”吗?为什么姐姐在跟他说一头牛?
露娜满脸写着茫然,举杯的范宁却是倏地停住了。
深沉的……渴慕?……从生灵的苦痛和悲剧,转变为人的内心世界的自省么……
还真是一个比自己所教的更恰当的隐喻例子啊。
也许把握到了一丝东西。
但,这和“神性”有关吗?
看着对面作抱膝姿势的少女,范宁眼神闪动片刻后道:
“夜莺小姐,或许我会试着写一个你能去演唱的乐章,不是这次,是之后,我还没想好怎么写。”
惊喜有些突如其来,安的眼眸连连眨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表示,范宁已经起身伸展身体,往甲板下方的船舱走去。
她只得和露娜站起来连忙道晚安。
范宁一行所预定的两间客舱,都是价格为5镑一晚的“豪华”组合间,他尤其向交代了服务人员“自己有洁癖”,要求其将客舱到扫到非常干净的程度。
即将返回缇雅城在即,今夜琼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
范宁简单漱洗后,回到一尘不染的整洁睡房,将整个房间用灵性之墙完全封住,并在琼的主导下布置执行了极为谨慎小心的庇护性秘仪。
他入梦后没有第一时间颂念“无终赋格”的路标祷文,而是先回应了琼以邃晓者实力维持的联梦,两人在光怪陆离的星界层中飘荡了很久,范宁才尝试定位启明教堂的位置。
“你还是需要做好一些充足的心理准备。”在一处又似云端又似秋千的场景中,琼给坐在旁边的范宁提了个醒。
“这已经是我秘仪准备做得最充足的一次了。”
场景迅速撕裂变化,云雾渲染上金色,两人潜入移涌层,直接“无缝衔接”地坐到了教堂的礼堂边缘。
“……这是什么!?”
上一刻还对琼的话不明所以的范宁,这下直接差点从礼台前摔了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