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开口说话了:“其实我是来找人的。”
他居然拿出了那幅美人图,问:“几位可曾见过这个人?”
乡民们眯眼一看:“这不是苏家娘子杨姝吗?”
“杨姝?”书生问:“她现在在哪儿?”
乡民们指着十里坡的方向说:“死啦,埋山上喽。”
他们讲述起画中女子的往事:“说来也可怜,这个杨姝的父亲本彭泽城里的一个教书先生,颇富才名,给女儿找了门好亲事,要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学生,一个世家子弟,可女儿却偏偏爱上了一个穷书生,那书生叫苏贺,荣平乡出身,家境并不富裕,咬着牙砸锅卖铁拜到了杨姝父亲的名下,老先生心疼女儿,不愿女儿来这穷乡僻壤吃苦,百般反对,无奈杨小姐一意孤行,死活非要下嫁,老先生也只得认了。”
“杨小姐刚嫁过来时,小夫妻俩也是过过几年好日子的,苏贺身无长物,好在他对杨小姐敬爱有佳,十分甜蜜,生活也还算过得去,杨小姐虽非贵门女,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人时常吟诗作对,抚琴作画,似山间闲云野鹤,逍遥自在,那时候杨小姐常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山景春光都失了颜色,我们那儿都是粗人,哪出过这等神仙眷侣,于是渐成佳话。”
“可惜后来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马贼,盘踞在十里坡上,时常骚扰附近的乡民,马贼头子垂涎杨小姐的美色,杨小姐宁死不从,便将她掳了去,想来是在山寨受了辱,杨小姐回来之后,便整日魂不守舍的,没过几日一根白绫了却了性命,苏贺哭得死去活来的,过了几个月便郁郁而终,随杨小姐去了。“
“万恶的马贼!”乡民们群情激奋。
他们虽义愤填膺,但故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和十里八乡的琐碎八卦,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并无太大的区别,可见事不关己,也只是听个笑话而已,便是唏嘘两句,终究也难带入,又有几分真情实感呢。
“官府呢?”齐婶问:“贼寇闹得这样凶,官府就不管管?”
“官府?”乡民嘲讽道:“官府不跟马贼勾结祸害百姓就不错了,哪还敢招惹这帮杀神。况且我们这地方偏僻,路难行,官府怎么肯来,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你们说最近乡里乡外发生的这诸多古怪,是不是杨小姐死得太惨,屈辱难以平复,所以跑出来作祟来了。”一个乡民说。
另一个乡民说:“说起来那些马贼消失得也奇,前几年还闹得恁凶呢,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莫非是”
乡民们集体打寒颤,纷纷商议过几日带些供品黄纸什么的,去十里坡祭拜,以求这位故去的杨小姐早登极乐,别再作祟害人了。
拜别乡民后,我们继续赶路,在十里坡上找了棵树,挖坑将三春的尸体掩埋了。
这地方还真是鬼里鬼气的,总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浓烟笼罩,走上三五步便能看到一堆白骨遗骸,一铲子下去就怕把别人的坟给抛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棵适合下葬的树,走过去一瞧,周围果然已经有七八个土堆了。
我一边铲土一边不满地说:“就知道叉着手干看着,也不来帮忙,眼里没活,跟个大相公似的。”我向齐婶抱怨:“他的那份钱,别给他了,反正这一路他什么也没做。”我指的自然是书生。
齐婶和蔼地笑道:“行了,等回院里,齐婶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我馋涎欲滴,撒娇道:“我要吃油条麻糍,裹白糖芝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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