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背发凉,仿佛南方无数先人正在背后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如芒在背,做错一个决定,就成了千古罪人。
谁不想有一份可世代传承的家业。
景佩瑶语气略有漠然道:“很多事,一开始都很难为情,习惯了,也不过是寻常。”
“南方虽无多少文人乱事,大致安分守己,重开月旦评,也着实对南方不公。”
“到头来,打击力度不分南北会形成新的局势,而那时所谓的名宿泰斗,再也无法一家独大。”
“曾经的无上荣光,也将与尘埃为伍。”
“这风景不美,可不美的风景才是人间烟火啊。”
谢一鸣没有回答,神色肃穆,自顾自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这口茶很苦,比以往的任何一杯茶都要苦。
退一步,逆势而为,进一步,千古罪人。
谢一鸣想哭,可他哭不出来,早知如此,他就不能成为南方领袖,那位最后死在顾雍之手的老人家,当真是害惨了他。
还不如让季建当领袖呢。
景佩瑶声音又柔和了起来,如树叶缓缓飘落在草地上。
“陛下,也有此意,此次文臣乱事,确实匪夷所思,吃香极其难看,这股不正之风自然是要除掉,也许世家大族会把这笔账记在恒昌宗上,可我们自然也会扭转颓局,只是,那样会死人。”
谢一鸣这才开了金口,说道:“你比宇文君更加敏锐果决狠辣。”
景佩瑶会心一笑道:“心软的人,总是会吃亏,心狠的人,也会是一位好人。”
这个位置,两人无多余选择。
此事无法讲道理,也无法商量,只能去做。
谢一鸣无奈问道:“你能来这里,自然想好了万全之策,依你之见,我就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可坚持多久,宁死不屈,最后的下场会怎么样?”
景佩瑶道:“人皇的压力,恒昌宗的压力,天下百姓的压力,都会落在你的肩头,北方赫连家族已不复当年之景,你一人恐独木难支。”
“强攻之后,自然是要屠城的,那时起,你便坐实了南方千古罪人的美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