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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民暴动?”菈荻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保罗在担心什么。
“您是在担心高效率的纺纱机会影响到那些以传统纺纱技艺谋生之人的收入?”
女顾问知道,正是在保罗新技术支持下,盐商们投资兴建了大量的晒盐场,市面上的食盐价格是降下来了,可是也断了那些世世代代以煮盐为生之人的生路。
“你说的没错,我正是担心此事。”保罗回答:“以阿克莱……呃,以水力纺纱机的造价,我估计只有很少的工场主或者富裕的家庭作坊能买得起,他们买了新机器后,会迅速地淘汰那些还在使用手纺车的人,又要砸掉一大批人的饭碗,甚至……再引起一场暴动。我可不愿意阿尔达士兵的武器再沾染上他们乡亲的鲜血。”
“所以,我先推出造价相对低廉的珍妮纺纱机,让有能力购买的人尽量多一些。力求减少一些社会悲剧。”
保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类似的案例在英国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
珍妮纺纱机出现后引起了当时人数很多的手工纺纱者的恐慌,他们冲进发明者哈格里夫斯家里捣毁了他的机器。
阿克莱特制造出水力纺纱机后,也引起了当地人的恐慌,于是他的工厂被砸了个稀烂。
织布工约翰·凯伊发明飞梭后被很多工厂采用,然后在纺织工人的唾骂声中逃亡法国,最后穷困潦倒,客死他乡。
后来制造出更先进纺纱机器骡机的克隆普顿,同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那些捣毁机器的工人错了吗?生存权乃是人类最基本的权力啊。
工业革命也是革命,但凡冠以“革命”二字的事物,就没有一个是温情脉脉的。虽然革命的结果惠及了大多数人,但它的过程却是冰冷残酷、不可抵挡的,无论心地良善之人还是穷凶极恶之辈,只要跟不上时代就会被革命无情地吞噬。
回忆起上描述的种种悲剧,保罗打了个哆嗦。当自己还是一名历史的看客时,对这些事情也仅仅是叹息,但当自己化身为促成这一进程的主要推手时,却仿佛感到自己肩上压着千钧重担。
他摇摇头:“不行,即使是珍妮纺纱机,也需要有一个缓冲期。菈荻,我想改变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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