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那就是所谓的西北人吗？或者说，阿尔达人？不错，的确是一支迥然不同的人类军队！”

    兽人西征统帅卡勒姆将手搭在额头上，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奥军正中那几排整整齐齐的士兵吸引过去。

    “看看啊，他们站得可真是笔直，那气质就跟人类宫廷里的仪仗兵一般。”

    这位兽人将领舔了舔嘴唇，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战力是否能同他们所表现出的姿态般能让我印象深刻。”

    身后的部下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大笑，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认为这将是一场稀松平常的战斗。

    草原的大军将碾碎眼前的敌人，将整个奥尔多的西北大地收入囊中。

    卡勒姆继续背对着部下们，在众人的视线不及之处，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凝重。

    身为一个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他从直觉上就能感受得出眼前这支军队的不凡之处。

    与两翼那些身着杂七杂八装束的友军不同，海湾人的服装样式简单而又统一，或许把他们中的某人单个儿拎出来不会觉得什么，但当这些士兵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数排士兵又整整齐齐地站成一个方阵时，一股无声的威势便迸发出来。

    卡勒姆从一开始就没轻视这支突然冒出来的人类援军，他仔仔细细地听取了阿木尔对银月堡之战的描述，知道阿尔达人有可怕的武器，有严格的纪律，以及强大的战斗力。

    刚才的故作轻松不过是为了提升士气，但卡勒姆也相信自己麾下的战士，他们会蔑视敌人，但不会让这种蔑视影响自己的发挥。

    兽人统帅将自己的手臂高高举起，如同一把闸刀般狠狠地挥下。

    “杀死他们！”

    呜——！

    洪亮的号角声顿时在旷野之上回荡。

    本就已经兴奋的战马们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信号，被战意高昂的主人一抖缰绳，便立刻撒开四蹄，朝着对面之敌奔跑起来，在骑手精湛的操纵下，它们并非拼命狂奔，而是一种小碎步般的方式慢跑着，要为最后的冲锋保持足够的体力。

    哗啦哗啦！大量的马蹄开始践踏大地，密集的声音犹如无数只手在拍打着水面。

    兽人发起了第一波攻势，足足一万骑兵作为主力向着奥军正中的步兵方阵冲击来，而另外五千骑兵分布于左右两翼协同进攻，以牵制奥军同样部署于左右两翼的骑兵。

    从奥军的视角看，对面的骑兵伴随着号角声开始移动，一开始还不觉得如何，渐渐地远方开始尘土飞扬，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敌人的形象在视野中逐渐清晰，无数的马匹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被溅起的尘土如同沙尘暴一般高扬天际，影影绰绰，里面更有无数的敌人隐没其中。

    从上到下，阿尔达军队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虽然他们经常接受面对骑兵的勇气训练，但是如此浩大的声势却是从未有过。

    士兵中间开始出现不安情绪并迅速传播，各级军官们竭尽所能激励部下，虽然他们自己心中也惴惴不安。

    在后面一块地势稍高的地方，保罗咽了口唾沫，他被恐惧感紧紧了心脏，浑身僵硬，几乎喘不过气来。

    或许自己不该来这个地方——他的心头甚至闪过这种胆怯的想法。

    我，可能会终结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左右肩膀几乎同时被人轻轻摁住，两股不同的触感传导到他身上，一股是柔和的暖意，一股是舒缓的清凉。

    心中的恐惧瞬间被驱散了七七八八，很神奇。

    他惊讶地看向左边，母亲玛丽安娜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信心，“我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事。”

    “呃……谢谢。”保罗又将视线投向右边，绿发的魔女和他视线交汇，并鼓励地点了点头。

    或许她们对自己做了什么，是魔法吗？

    无论如何，保罗的心中逐渐升腾起一股感觉——信心！

    “施罗德！”

    保罗呼喊自己的战场指挥官。

    “格莱曼大人，您有何吩咐？”正全神贯注计算兽人冲锋距离的施罗德看向他。

    “我要对全军喊话！”

    整齐的阵列中，二等兵何赛·韦斯特觉得自己的膀胱要爆炸了，前所未见的大规模骑兵攻势让他尿意高涨。

    见鬼，集结前自己就不该喝那么多水。

    “伙计们瞧好了，咱们的火炮很快就开火了，把这帮家伙轰个稀巴烂！”

    教导员带着颤音的喊话没起到什么效果，许多人拿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嘘！别出声。”不远处的连长突然提醒，“有旗语传过来了！”

    “兄弟们！来自格莱曼伯爵的命令……不，一句寄语！”

    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刚刚放下望远镜的通信兵激动地大喊。

    众人竖起耳朵静听。

    “奥尔多期望人人恪尽职守！”

    他竭尽全力地喊出这句话。

    一时间，每个人的胸腔中都生出某种情愫，几乎将恐惧挤出体内。

    通过旗语，保罗的话被迅速传达给了所有的人类官兵，不仅仅是阿尔达军队。

    几乎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些画面。

    袅袅的炊烟，饱满的麦穗，繁荣的集市，嬉戏的孩童，慈祥的父母，心爱的姑娘……不一而足，但都是十分日常的画面。

    现在，这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却变得如此宝贵，沉甸甸的责任感顿时压在每个人的肩膀上。

    决不后退，干碎这帮长毛的混蛋，让他们后悔踏上奥尔多的土地。

    是的，不仅是西北海湾，不仅是黑石之地，也不仅是黄土之原和巨象原野。

    而是整个奥尔多！

    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头兵们，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是头一次离开家乡，如果不是兽人入侵，他们会在田地中默默劳作，一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领主所在的城镇，跑到集市上才能听到吟游诗人咏唱遥远的故事，奥尔多对他们而言是一个稀薄得不能再稀薄的概念，国家和荣誉是贵族和骑士才配谈的东西，自己打理好一亩三分地就行。

    但是现在，面对共同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还是与自己长得迥然不同的异族，所有人的心里被埋下一颗相同的种子。

    “奥尔多期望人人恪尽职守！”

    保罗的话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

    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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