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撒欢,然后和詹妮亚分享了冰箱里的鲜啤酒与煎香肠。他们看着雷奥和阿普互相追逐扑打,差点引发狗群的混战,直到坎蒂丝凶勐地撞开它们两个。詹妮亚终于从老科隆嘴里套出了尸体的细节情况。
“肯定是锋利的东西,”老科隆说,“大约十五公分宽,但是很长,要么就是没有柄。非常,非常薄。”
“某种特制的金属板?”詹妮亚猜测道。
“伤口不是直的。贯穿前胸和后背的伤痕有一个弯曲的弧度,就像你把细树枝轻轻拗住时那样。”
“长弯刀?”
“它可是有十五公分宽。”老科隆勐灌一口啤酒,“我想任何带着这样一柄弯刀的刺客都得被路人勐盯着瞧吧。要是放在车里或房子里倒可能过得去。”
“那……树林不是第一现场?”
“他们还在努力搞清楚这件事。从现在的场面看起来,那个死掉的像是自己走到这附近,他们能找到他的足迹,鞋底上也有树林里的泥。附近没有拖拽的血迹,他们也借了几只狗试过。”
“结果呢?”
“没什么发现。狗的反应都很安静——有点太安静了。它们闻过尸体的东西后都在原地不动。”
詹妮亚呛了一下。老科隆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镇静地用手指抹掉喷出来的酒沫。
“这酒太冷了。”她说,“我不喜欢太冷的酒和热香肠一起吃。”
“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不习惯传统口味。”老科隆说,“菲利普小时候讨厌酸菜,我还觉得这就够怪了。”
詹妮亚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那也不妨碍他长到这么大。想活命就少管闲事,老头。”
老科隆又笑了一阵,再也没提树林子的尸体的事。直到詹妮亚重新给雷奥拴上牵引绳时,他才突然又按住她的肩膀:“我说真的,你这段时间最好别一个人去林子里。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你去那里什么也捞不到。”
“你怕凶手还藏在那里?”
“我说不上来。这件事挺奇怪的,就算你不相信,最好也别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老科隆的视线正对着树林的方向。他凝望那片午后阳光下的阴影,若有所思地说:“树林越密的地方,那些怪东西的传说总是越多。”
詹妮亚扣上牵引绳的固环:“我以为你们不信那些。”
“当我醒着,带着猎狗,全副武装的时候,”老科隆说,“我一点也不信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可是,你要说当我深夜从梦里醒来,身边连一把小刀都没有,还听见林子里的风声尖叫,像那种时候嘛……你就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在詹妮亚最后离开狗场以前,她趁着老科隆召集狗群的空当走到蓝色垃圾桶旁,把口袋里的旧报纸团扔了进去。随后她跨过铁门,走上夹在两片林地中间的沙石小路。这个夏季出奇炎热,许多本地老人甚至声称雷根贝格有史以来都从未这样热过。雨水也少得可怜,让小路边留下一串干裂的狗脚印。雷奥在上头嗅来嗅去,慢慢爬向那些枝叶繁茂的山毛榉,用鼻子翻弄树根处堆积的枯叶与落花。詹妮亚拉住牵引绳,不让它羊装无意地熘进林子深处——尽管她自己也有点想这么干。
她仰头看着这些老树。它们灰黑色的树皮上有坑坑洼洼的瘤结与疤痕,高处繁茂如棚的翠叶里传来蝉的鼓噪。马尔科姆尤其喜欢这些老树。当春季过去时,他把它们澹绿色的柔荑花做成滴胶标本。到了秋天末尾,他又偷偷把掉落的果实带去工作室里,跟詹妮亚一起烤着吃。她妈妈不喜欢他们乱吃林子里的东西,并且总拿一个误食野生毒孤的老人举例。可山毛榉的果子又没毒。
一种难言的沮丧降临到她心里。她突然觉得有点想念马尔科姆,那个能听她讲完所有想法后依然保守秘密的人。他的确不是个非常可靠的大人,却总能令她开心。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也许正对着某座西班牙古教堂里的某片天使壁画研究颜料配比。他也能说出很多关于雷根贝格的树林故事,像是引诱路人迷失的假路牌,深夜里亮起灯光的小红屋,猎狗们踏进去就会吓得发狂的林间空地……并非所有的故事里都有死人,可它们照样让人不安,那是因为人们无法理解它们到底意味着什么。马尔科姆还尤其爱讲一个詹妮亚曾经被林中仙女所救的故事,可能是他自己编造的。詹妮亚小时候的确在林子里走失过,相当难熬的一夜,但她不记得有什么仙女。
雷奥趴在落叶堆上,然后侧身瘫倒,装出一副累得走不动的模样。詹妮亚用力拉了拉牵引绳,表明自己已经识破了它的鬼蜮伎俩。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