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大部分孩子不必在影院里尖叫痛哭?”
“没有工作和退休金的确是怪吓人的。”汉娜赞同道,“一个乡下人终日酗酒,滥交,把杀死野生狐狸和受人吹捧当作人生的最终追求,英雄的伟大成就,最后被城市化经济无情地抛弃。我觉得这非常有警示意义。”
“那么猎狗呢?”罗彬瀚提醒她,“被主人背叛和杀死的那一只?”
“噢,那难道不是注定的吗?”汉娜自然地说,“既然它为这样一个不太聪明的主人效忠,我想它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下场。它死前还相信着他,舔着他的手呢!可既然它已经看到人是怎样对待狐狸的,就该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位置。它太相信自己和人类是一体的了。”
“狐狸也死了。”罗彬瀚补充道。
“优先消灭反对派。”汉娜思考着说,“我还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高深的政治隐喻——我们的社会素来就是这样做事的。”
罗彬瀚开始从头到脚地打量她,仿佛他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他没有大惊小怪,因为互联网时代的小孩完全可能像个外星带路党。他只是诧异于她是接受得这么自然和平静,紧接着他脑海里浮现出她昨夜拿着枪的样子。
“昨晚你觉得害怕吗?”他问道,“在那个疯子发作的时候?”
“当然,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那样做呢。”
“可你恢复得挺快。照昨夜的情况,我还以为能吓得小孩三天睡不着觉。”
“可他到底是死了,不是吗?”汉娜轻描淡写地说,“要是他活着,还有着不怕死的疯狂,那会威胁到我们所有人。不过既然他已经死了,我想就用不着担心什么了。那不过是一具尸体。”
她考虑了一会儿,点头承认道:“那真是具难忘的尸体。警察都认不出他的脸了,那会是他选择这样干的目的吗?”
罗彬瀚也不知道答案。他避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不能否认自己内心有点朦胧的恐慌,关于俞晓绒是否真正了解自己这位最要好的朋友。也许她只是个头脑聪明又思路古怪的普通女孩,也许她日后将率领外星军队毁灭全人类。此时此刻,他只希望狐狸与猎狗之间是真的非常非常要好,像动画电影版的那种。
“我得进屋睡一会儿。”他假装打了个哈欠,抓起自己的手机,从俞晓绒的同伙身边溜走。但他不是真的犯困,周雨趁他不注意时独自去了医院,他实在没什么对象可聊。因此他只是在房间里躲着看了一会儿工作邮件和流程消息,揣测那边什么时候会知道昨晚上的奇事。他知道他父母之间一定还有跟双方都联系得上的朋友(这毕竟是生意场上的关系嘛)。南明光早晚都会来找他聊聊。
他粗略翻了翻昨天错过的消息,跟上财务部门关于合规性整顿计划的最新进度。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整份文件的真正意义就是在结尾尖叫他们的内审人员早已精疲力竭,所以赶紧去请个专业的审计团队来!至于两边怎么协调?谁来做哪些决定?恐怕这就是南明光准备丢给他的任务了。他还没跟新上任的财务主管碰过头呢。
这一切真是太棒了,太美妙了。人生最浪漫的事,就是在度过被疯子砍伤一条腿的假期后去公司狠狠折磨打工仔。他都想好下一次请加班组吃饭时点什么菜了。其后他又偷偷观察了罗骄天的朋友圈,全是学生会活动宣传与武侠的阅读打卡。这在罗彬瀚眼中也是一个谜,罗骄天时常在举止上不自觉地模仿周雨,可武侠就完全是他自己的兴趣了,没准那才是罗骄天内心认同的“真我”。
他靠研究罗骄天的书单品味消磨了一段时间,直到确定汉娜已经不在客厅里,这才走出家门,穿过街道,去和对面的昂蒂·皮埃尔打个招呼。昂蒂是昨天午夜回来的,大约就在周雨跟罗得碰面的时候,她刚从外头回到自己家里,发现里头一片狼藉。而当罗彬瀚推开虚掩的正门走进去时,正看见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垃圾袋,昂蒂本人则相当沮丧地躺在沙发上。她是上下颠倒地躺着的,长发铺散及地,两只腿则挂在沙发靠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