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和环境,而用不着去动它的基础模型。实际上你也干预不了,因为那一整套机制太复杂了,那就是个算法版本的脑神经手术。我们做得到的还不如医生多呢,他们好歹有个正确的原型样本来当参考。可是不管怎样,如果你问我神经网络模型开发出来的人工智能能不能思考,至少我觉得它们能,只不过思考的路径和我们不一样。你应该知道的,现在他们说植物和鱼都会思考,那就没道理把算法的思考方式排除。”
“你说是就是吧。”罗彬瀚心不在焉地说。他不确定自己完全理解了安东尼的意思,但这个从闹鬼开始的技术话题已经钻进了他的耳朵。“不过……我们是怎么把人的脑神经给转化成算法的?总不能是找活人解剖吧?”
“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用了什么设备,反正他们设法抄了些人做决策时神经元会有的反应。这和实际的递质物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系统里活跃的部分怎么关联和分配权重就行了。不过我也听说过可能涉及到解剖学的神经网络模型……我记不太清楚了,有一个神经网络模型是用了猫的脑神经来模拟。”
“哦?”罗彬瀚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忘记了话题的开头,直起身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
“怎么了?”安东尼敏感地问,“我用错了什么词?”
“你用错了我也不会知道的。”罗彬瀚说,“我可不懂你们这些技术上的事情。不过你不妨再说说那个猫的模型,它琢磨事情也像猫一样吗?”
他自认为没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安东尼还是怀疑地偷瞥了好几眼。“我没仔细研究过那个模型。”他说,“不过我听说有团队拿它来做决策训练,它们搞了个捉耗子的游戏——你每抓到一只耗子就会得分,而你花费的时间则会导致扣分,撞到墙壁也会扣分,而撞到狗窝则会直接结束游戏。这样一来,算法如果想拿到最高的分数,就得研究出最佳行动路线。他们想通过这个训练让算法变得更聪明。”
“然后呢?”
“这算法学会了每次开局都直接自杀。”安东尼说,“直奔狗窝而去。这样一来,至少它不会损失时间消耗和撞墙扣掉的那些分数。这就是从它的神经网络里考虑出来的最佳方案。”
“清清白白的一生呀。”罗彬瀚说。他这话并没带什么情绪,只不过是随口搭腔。安东尼却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他来。
“你不会也用了这个算法模型来塞你女朋友的数据吧?”罗彬瀚问,“然后它开始劝你去跳楼?”
“我没用这个模型。但是……”
“真的劝你去跳楼了?”
“它给我发了一条不应该有的消息。”
罗彬瀚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安东尼考虑了好半天,最后突然又垮了。“我一直在训练它说话的口吻。我让它回答问题的语言习惯更像她,然后再是回答问题的思路。”
“你怎么能让一个程序的思路更像某个人呢?”
“这还是修剪枝叶的问题。你只要有足够的训练集让它自己去形成内部路径。”安东尼不耐烦地说,“本质上还是个人工活儿,所以我其实也不指望自己能做出个什么东西来……我只是在打发时间,找找思路——”
“找找你前女友跟你分手的思路。”罗彬瀚多少有点坏心地补充。
安东尼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他的脸早就因为酒精而开始发红,因此罗彬瀚看不出什么究竟来。他一鼓作气地说:“两个星期以前我给它和我的其他程序做了个接口,让它能做点更复杂的运算和联想,但数据集仍然是闭合的——我不想让它去网上连抓消息,就让它用我提供的学习资料——然后我给了它几个简单的拼字谜题,就是让它设法在有限的字母表里凑出一句话来。我,我们以前经常做这个游戏……”
“你们情侣之间就玩这个?”罗彬瀚震惊地问。
“这有什么不对?”
罗彬瀚不好说。他暗自在心底更新了一些对于外国人刻板印象。这当然是没道理的,可先前他总觉得外国人谈对象都会和马尔科姆一样腻乎。他感到自己不应该继续大惊小怪,难免会显得缺乏经验。这是很不符合他眼下的人设的。
“你做的程序表现如何呢?”他问道,“它能找出所有的句子吗?我猜它做这件事得比人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