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了对它的亲近与同情。他几乎忘记了此刻湖面的异样,又俯下身尽量靠近黑鸟所在的地方。
“我不认识那个人,”他有点结巴地解释道,“我只见过他一次。”
“那么,就去找呀。要尽快去找。”
怎么可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连长相都忘记的人?如果对方有明显的特征也就算了,可无论怎么回想,那都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大学生。哪怕在大学校园里跟对方擦肩而过,他也不可能认得出来。更何况,他如今看见的面孔……
“声音,记得的吧?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难忘吧?”
“可我现在听到的声音都……”
“那个人不一样。”黑鸟极有信心地说,“那个人的声音是藏不住的。”
“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吗?”
“嗯,能听见,也能看见。蛇的尾巴。”
细小的鸟喙随着声音轻轻翕合,仿佛想去啄那条正在无形中歌唱的尾巴。它的渴望如此强烈,竟然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去找那个人。快点去找呀。找到他,你就可以拿回失去的东西。”
“只要找到他就行吗?”
黑鸟无可奈何地瞧着他:“你真笨。”
“啊?”
“蛇尾巴,要砍掉的。”
那样的话不就把蛇激怒了吗?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然而因为心烦意乱,他也没有闲情做这种争论。不管黑鸟怎么说,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很笨。“砍掉蛇尾巴”之类的话,说穿了不就是要杀掉一个人吗?正和上次做梦时黑鸟所说的一样,是想告诉他只有杀死某个人,自己才能够痊愈。
“如果杀了人的话,我也活不了。”他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对黑鸟说,“我……我从来没杀过人。”
“从来都没有吗?”黑鸟认真地,仿佛带着惊奇地问,“你明明长得这么大了,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吗?”
“当然没有!那是犯法的事!”
“但是,你不做的话也一样会死呀?”
那完全是不同的。就算同样是死掉,什么都没做地病死也比杀害无辜后被判处死刑要好得多。他刚一这么想,黑鸟又细细地笑起来,那天真的笑声里间杂着凌乱支离的喘息。“为什么呀?比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病死,被别人用痛苦最少的方式杀死不是更好吗?对你来说,现在犯什么罪都是毫无代价的了。只是自杀的方法不同而已。别人,已经杀不了你了。”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他像被人打了一棍子似地跳起来。吼叫声条件反射地从他喉咙里冲了出来:“那也不该连累无辜的人!”
“是吗?为什么?”
“你再说这种话,我马上就从这里离开。”
黑鸟稍稍抬起瘦小的脑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虽然那目光照旧令他感到不适,但也不像过去那样满怀恶意。它只是好奇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后才问道:“生气了吗?因为那个咬掉别人手指的老人?”
“你……”
“我知道的呀。但不是因为在你的梦里。对你这个层级的生命来说,我想知道的东西就能知道。”
还不等蔡绩反应过来,它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不过,这两件事是不一样的。因为那个人就只是尾巴而已。就算你把他杀了,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怎么可能?这可是杀人,警察一定会……”
“才不会呢。只要那个人死了,你就立刻得救了。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你是说,只要这个人死了,我的病就会立刻好转吗?”
黑鸟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真笨,”它说,“就算想教会你也只是浪费资源。真讨厌。”
“……你发什么脾气啊?”
黑鸟依然固执地重复道:“把我的资源浪费在你身上,真讨厌!”
既然如此,他不如直接走开——这个想法伴随着怒气冒了出来。他马上就想放任这个东西自生自灭,只是看见它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一时又觉得这样做有些残忍。还没等他理清楚自己的思绪,黑鸟已转变了态度,近乎央求地对他说:“去把那个人杀掉,不行吗?”
“……不行。”
“肯定不会有死刑的。”
听到这信誓旦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