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渺小无能的东西而创造的吗?那些能使光暗分离、天地升降、万物诞生的神明,最后创造出来的也不过是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世界,那它们又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于是他又开始疑心一切都是假的,是某种缸中之脑的实验。根本没有什么阴司,没有什么妖怪,院长只是个被派来引导他受骗的研究员。
他停止了吃喝,有时甚至试着停止呼吸,但都没什么痛苦的感觉,只是因为缺氧而乏力。人没有办法不借助外力而使自己窒息,但他完全可以试试更激进的事,比如从走廊跳下去,或者用碎玻璃割开自己的喉咙,看看究竟会发生些什么。有什么关系呢?他反复地问自己,如果这里真的是阴间,那他还能落到哪里去?
终于有一天晚上,他走出病房,光着脚爬到了窗台上。想到要用玻璃片割开喉咙,露出体内的气管与血肉,他仍然觉得既害怕又恶心。还是把一切交给重力吧——阴间怎么会有重力?
走廊的窗户还是没有修好,只是把碎玻璃全都移除了。似乎自他那天出来以后,院长就不打算再重新封闭走廊了。他抱着光秃秃的窗框往下张望,庭院里的光景还是老样子,只是竹棚底下没有人影。
没有找到那个消失多时的人,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庆幸还是失望。站在窗台上往下望去,地面也仿佛比平时高出许多,风呼呼地吹着,轻轻把他往窗外拉扯。
真的要跳下去吗?他彷徨地想着。还是要回去呢?可是回去也没有意义。这就像是在游戏里卡了关,如果什么都不做,也只会永远地困在原地。就算不会有饥饿和疼痛,最后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不亲自验证的话,就只能一遍遍地听着院长不知真假的言语,或是像尸体那样躺在床上。
“……你打算跳下去吗?”
蔡绩抱紧窗框,慢慢回过头看向走廊。院长就站在他敞开的病房门前,双手环抱在胸前,眉头紧蹙地望着他。她的打扮与往日很是不同,头发在脑后低低地扎了个马尾,连额前碎发也用别针夹在鬓边,身上是一件从未见过的豆绿色运动衫,还有条六七分长的黑色健身裤——简直像刚夜跑完回来似的。
她无言地盯着蔡绩,蔡绩也张大嘴巴盯着她。
“你还要跳吗?”
“……啊?”
“已经站在窗户上有十分钟了吧?连我走上来都不知道。还是说,只是爬上去吹风吗?”
“不是。”
“那就是想跳下去吧?”
说完这句话,院长就抿着嘴唇,后背往门边一靠,既不劝阻也不激将,浑然是要等着他自己跳楼的样子。蔡绩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阻止我吗?”他沙哑地问。
“既然你已经在上面站了那么久,应该是有考虑充分吧。那么尝试一下也没什么问题。正好再看看你的疼痛耐受力。”
“耐、受力?”
“你觉得呢?从这个高度掉到水泥地上,在这间医院里也算是比较罕见的伤势了,拿来给实习护士练习一下也好。从你的立场而言,大概也觉得不过是身处一场噩梦,跳下去就会醒了——这点上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说服你,你跳下去试一下就知道了。放心吧,用这种方法是杀不死你的。实在害怕的话,用双手抱住头,尽量侧倒或者脚掌先着地,应该会有一些用处吧。”
蔡绩的身体已经从窗台外缘挪回了走廊一侧。他死死抱住窗框,眼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