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罗彬瀚抓着杯咖啡晃进了财务室。他探头打量一圈,见所有人看起来都萎靡不振,也没谁特别着急了结手里的活计,立刻就明白这帮人晚上得加班。
“今晚吃什么?”罗彬瀚问,“我请?”
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呼声。有两三个精神尚可的老油条溜过来给他拍马屁,想叫他去在今晚有预告表演的民族餐厅里开个间。罗彬瀚还没想好,他们就全被泠蕃喊回去核单子。
“叫外卖。”她戴着老花眼镜,手里牵着一沓贴好的单子,“出去耽误事。”
“老太君发话咯。”罗彬瀚说,边角窃窃响起闷笑。他在财务群里抛下自助点菜的链接,又吃了总会计师几个冷眼,摇摇摆摆地晃走了。刚走出去几步,小容也抱着她的手提电脑混了出来,小跑着跟他进了电梯。罗彬瀚问她有什么事,她眼神闪烁地说想给他看下上午的会议纪要。
“你是想溜出来躲懒吧?”他不怀好意地问。
小容只是嘿嘿地笑,然后说:“上午真的开会了。”
“和审计的?”
“不是,内部的。”
“那你电脑里发我就行了。”罗彬瀚说,“那群审计师干嘛呢?”
她想了想。“应该在抽凭了。”
“你看见他们去档案室了?”
“不是,上午他们找任姐开档案室门卡。”
他们边聊边进了罗彬瀚的办公室。陆津听见他来了,也进办公室说了两三件事,签了几个字,再问他周五晚上请客的安排。“我去就行了。”罗彬瀚说,“南总估计没时间,你再问问财务那边出不出人。”
陆津答应了,但没就走,又拐着弯问他上午的情况怎么样。“噢,本来想去医院做点检查的,看看上回吃头孢有没有落下问题。”罗彬瀚说,“碰上前头的车连环撞了,搁那里扯皮呢——说到这个,你周五记得再叫两个司机来,喝酒的人多。”
陆津匆匆去了。小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鬼头鬼脑地打量着他。“你琢磨什么呢?”罗彬瀚问。
小容一个劲摇头。罗彬瀚就没再问,而是把几份没看完的分公司年度计划书递给她,叫她按照模板格式做出摘要来。“你就在这房间里做吧,”他说,“把办公室门锁上,坐我的位子也行,做完了自己玩会儿也行。要是有人找我,就叫他先去跟陆津说。”
“你要出去吗?”
“我到审计那儿看看去。”他瞄了眼手表,居然已经四点了,“要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你就自己下去,不用叫我。”
他抓起电脑包,带上门又下楼去了。这一次他直接穿过财务部,去审计组驻扎的办公室打招呼。和泠蕃相熟的卫姓合伙人已经不见了,想必有别的项目要去应酬。那四个经理倒是都在,正埋在各自的电脑里。桌前一摞摞打好的文件垒成小山,好几个审计员连同两个小财务帮着装订。
罗彬瀚粗粗听了一耳朵,知道他们在整理这几年的销售合同副本。房间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但这会儿四个经理都看见了他,他只好坐下来再打一轮招呼,问问进度和想法。其他三人很快都忙自己的去了,只有那个姓胡的经理似乎正等着什么东西理出来,很愿意跟他说笑。罗彬瀚问他平时吃什么药,有什么忌口,能喝多少酒。对方按着肚子,连连说自己已经戒酒了。他的气色比其他人都差,语气倒是挺乐观。
罗彬瀚嘴上和他扯着胰岛素进口价格的问题,心里却想着这个人说不准已经病入膏肓了——被周温行沾上的人能落什么好呢?小刍不过是在路边和那东西说了两句话,而这个人可是给周温行当组长。他自己疾病缠身,手底下还只有周温行一个,据说其他的人都请了假。是请的什么假呢?他随口就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