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横蹬支架,几乎是呈直线地奔向他。李理还想靠平台速弹拦截他,但高度已经不够了——为了保证高空时的弹出响应足够及时,平台处在低层位置时做不了瞬停动作。她的第一根拦截平台晚了,第二根提早弹出的平台却被周温行自下方避开。
罗彬瀚又一次着陆。此时他距离地面还有大约十五米,而他和引爆点的水平距离只有五米多了。再一次弹射将使他错过这个点位,而且他也来不及完成一整套安全的缓降了,他不再屈膝做弹射准备,而是在接触平台的瞬间主动往后一跃,从半米见方的平台跳出去。坠落前的一瞬,时间似乎停摆了,他清楚望见周温行已从最后一根支架扑到自己刚离开的平台上,彼此间只有半臂之距——随即重力便将他猛拽下去,从五层楼的高度冲向污浊混沌的大地。不到两秒后他就轰然撞入垃圾渗滤液的滚热泥沼中。
他紧紧闭住眼睛,不敢让那些成分剧毒的沼液毁了视力。平衡感已被撞击的疼痛取代,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站着还是躺着,只能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闪。另一个重物也从天上撞下来,溅出的泥浆打在他身上。他顺着泥浆溅射的方向发力扑倒,有利刃似的东西刮过他的后背,但没割到骨头。
这半米深的垃圾沼泽可能救了他一命。他冒险睁开眼睛,没有混着燃料与腐蚀剂的渗滤液流进眼眶,那个暗绿色的防震爆炸箱就在他左前方十步的位置。他抬起右手,准备卧倒后立刻点射起爆,接着才看见自己的右手腕竟然是红色的。他虚软蜷握的掌心里空空如也。枪已不知丢落在何处。
有一根筷子粗细的金属条扎透了他的手腕。这本不该是出现在战场内的东西,因为李理早就跟他讨论过适合作为伪装物的垃圾种类。完整结实的重型垃圾物将在风力与水冷系统启动后迅速沉底,而纸箱和其他软质物能提供最低限度的落地缓地——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是,看来命运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
那根废了他右手的金属条有种独特的银灰色纹理,是活动支架内部固定杆的材质。他只看一眼就明白过来了——准是周温行破坏支架时掉出来的零件,偏偏在风力和暖水流的作用下落到了这个位置……多么奇怪,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他看着穿过右腕的金属条,短短地呆了一下。其实只是眨眼的时间,可思绪的滚滚暗流已从心底奔腾而过,将他裹挟着冲向不可挽回的深渊……他似乎曾说要担起责任……还有承诺……
他茫然若失地想着。已经有利刃插进了他的后背,他回过身死死地抓住那只手臂。然后他放声呼喊,酸苦的腐蚀液滴到了舌头上,他的声音正撕裂自己的灵魂。
“爆!”他狂吼道,“爆!爆!李理!”
他感到自己的手臂松脱了,或者只是单纯被扯断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丢向起爆点的方向。接着什么东西在他耳畔炸开,于是他又转而向上飞起。身躯轻盈如霭雾,不再受星球引力的困囿,轻盈平缓地向着碧空而去。他感到自己会这样一路升腾到云天之外,成为大气和霄池中漂浮的飞尘;又或者马上就要往下坠,如一粒细沙被人从世上轻轻吹落。
可,他突然停住了,既不上也不下,就卡在天地间的某个地方。他的身体又有了重量,并且因为地面的倾斜和摇晃而向前滚动,疼痛使他眼前发黑几欲晕厥,而鼻腔里又是一团伴有极度刺激性气味的酷热火气,像有人拿烧红的烧烤铁签往他鼻孔里捅,一路捅出了后脑勺。他痛苦地痉挛起来,这才看见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是活动平台。至少九个活动支架合拢拼成一个方形平台,把他托举在空中。只是它们这会儿似乎都有点失控了,正东摇西摆地各自发疯,随时都可能分离解体。
罗彬瀚把脸凑到两个平台的间隙里往下看。他首先看见密密麻麻的支架和平台从地上延伸出来,并且全都严重损坏了。滚滚浓烟从支架群的缝隙中涌出,漆黑浑浊的大地上烈火熊熊。过了好几秒后他才大致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准是李理干的。她在引爆防震箱的前一刻弹出了整个区块内所有可用的活动平台。首先是距离最近的平台将他在空中拦住,托举到空中远离爆炸点,其他平台则组成了第二、第三甚至第四道保护屏障,在下方替他承受了绝大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