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僬侥国思乡怪疾之事,亦复无话可应。但思生平所学,实不知僬民何故有此怪病,推想或是地方风土暗蕴奇质,僬民赖以为生而不自知,一经离国,便发罕症。他虽作此假想,苦于僬民无尸,也无手段可查,漫然想得半天,随口问道:“你日后若能去陆上,可觉不舍此地?”
骨儿碗道:“俺怎晓得舍不舍得?俺又没去过外头,至多去那大城里逛个一天半日,也没甚难受的。倒是没了老太婆啰嗦,舒坦得很。”
荆石应了一声,亦不置评。骨儿碗又道:“荆官儿,俺看旧官儿在时,肉也吃得,酒也喝得,跟俺岛上的人没甚两样。怎地你却不喝?是你觉陆上的酒好些?”
荆石道:“陆中之酿可分五齐三酒,种类制法比你岛上多些。但我素不喜酒,是天生如此,并非酿法之故。”
骨儿碗道:“你恁不喜酒?”
荆石听得一笑,只得道:“旁人所喜,未必是你所爱。你国中视黄金如粪土,换在陆人看来,却比不喜酒更怪。”
骨儿碗道:“那黄石头,吃不来,喝不来,又不禁打,又不能种,有恁好的?自是你陆人脾气古怪。”
两人你言我语,断续几番闲话,皆因暴雨无聊,只得漫天说地,亦不求论个明白。如此闷得数日,雨势方才渐歇。荆石眼看天上铅云散得大半,便又收拾行囊,欲待出门办事。骨儿碗虽也闷居憋气,但看荆石方歇几日,脸色迟未见好,当下又要远行,心中不觉暗生忧愁,抱了木棍道:“荆官儿,俺以前看旧官儿办事,皆是自己待在屋头,吩咐水花老太婆去处置。城中来的外人,俺虽见得不多,也是个个不爱出来活动,怎地你却终日闲逛,没个样子?”
荆石手中收拾行囊,应道:“我是遣来的岛官,不比那些在城里的王使尊贵,自然规矩也少。你若觉得这样不好,我可施个法术,只要你每日晨昏向我跪拜问礼,可令我威严大增。”
骨儿碗大为惊奇,瞧着他道:“怎地俺跪你,你便有威严了?此法儿可是当真?”
荆石嗯了一声道:“自然是假的。”
骨儿碗怒道:“你怎地骗人!”举棍作势欲打,到底不敢下手,还得跳到荆石背上一阵抓挠,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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