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了一番话,方才凑到荆石身旁,期期艾艾道:“荆官儿,你莫着恼。”
荆石摇头道:“我未着恼。”
骨儿碗道:“俺看你脸色这般,便是在气他们没听你话。方才你翻那书,又问他们许多话来,俺虽不懂你问的甚事,也知他几个答得不对。其实俺岛上的本来不善写字、数数,你当初强要他们那般弯弯绕绕,我便觉他们做不成。”
荆石道:“我原也以为他们做不成。”
骨儿碗瞪眼道:“那你怎地还叫他们做?”
荆石道:“规矩总是要立。我本想今日核查库存,必有所短,以此推算错处,按量施罚,可叫他们日后记得清楚些,免得冬时紧缺。未曾想今日核算,并无多拿多支之处,恐怕并非好事。”
骨儿碗听他此言,亦甚吃惊。他乃岛中所生,自知同胞之性,要说守得荆石规矩,实是万万不能。当即溜回村中,寻那三库管悄悄一问,俄而又返见荆石,吞吞吐吐道:“荆官儿,俺看定是你数错了。”
荆石摇头道:“万计之数,我不会数错。”
骨儿碗道:“俺岂不知你脑瓜好使?但我刚才问得那三个,都说后头是想拿就拿,未全按你规矩来办,如此岂不多支?他等欺你是陆人,不说实话,可不敢跟俺胡说。”
荆石听他此话,脸上未露讶色,点头道:“我原也料想如此,那簿上书录,库中多粮,恐怕不是他们做的。”
骨儿碗道:“不是他们,却是何人?俺岛上住得百年,可不曾见过闹鬼。”
他此话既出,荆石却是一笑,忽而道:“或许非是鬼崇,而是猫祟。”
骨儿碗一听此话,遍身金毛倒竖,手执木棍道:“恁处有猫?那般东西,可不许到村头来,俺且打它一棒!”
荆石见他如此,只顾摇头发笑,起身复归库中,将遍处积粮细细查过,各处皆取小粒。又命骨儿碗捉得几只小雀,一一喂下谷粮,验定库粮无毒,方才心下稍安。但想此事离奇,凶吉难测,纵以他生平所学,亦难解通其中道理,不免彷徨无策,心中千丝万缕,彻夜不得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