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一个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而添加的透明护罩上。他采取的是一种类似荆璜的盘腿坐姿,很不像男子高中生。只在这个时刻罗彬瀚才突然意识到周温行似乎也是一个赤县人。
他来到池边,仰头看着罩子上的周温行。这会儿他看见周温行腿边的罩子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距离洞口不到十公分,周温行腿上摆着一个模样古怪的皮水袋。
“这个东西叫做‘沙漠行者’。”周温行按着水袋说,“可以装一百倍容量的水。刚才在喷泉边的时候,稍微把里面填充了一下。”
罗彬瀚按了一下腿伤。他知道周温行的爪子有多尖,无论他朝哪儿开枪,他不能阻止洪流从破掉的水袋里倾泻而出。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诚心诚意地问。
周温行微笑着闭了闭眼睛,然后说:“只是好奇两者接触起来会变成什么样而已。这个就算是‘糖果炸弹’吧?”
“你不觉得你自己也在杀伤范围内吗?”
“这种小事,没关系。”
“你还说过不杀不想死的。”
“我不是专门为了杀死他们而行动。不过,也没有顾虑他们安全的打算。”
现在罗彬瀚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受害者了。
他的腿越来越疼,几乎让他直不起身。他喘了两口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比如?”
“我觉得少爷那船也挺没意思的。可以考虑下其他风格的犯罪生活。”
周。好gk温行看了他几秒,然后微笑着说:“你知道哥哥除了做梦以外,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给嫁出去的女儿出气?”
“是撒谎。因为哥哥擅长撒谎,所以识破谎言也是我的特长。前脚才说加入,后脚就把我领进警察局的话,这种同伙正常人都不想要的吧?”
罗彬瀚已经想不出一句合适的应对。他太疲惫了,有点茫然事情怎么会突然跳到这种地步。
“就非得这样不可吗?”他说。
周温行没有说话,静静地,平和地凝视着虚空。罗彬瀚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恐怖的预感。他知道再过几秒,也许一秒,周温行就会松手倒水。什么语言也阻止不了对方,除非他能把他杀了。
对。只能把他杀了。不是射线枪,而要简单地一击毙命。像弥罗那样把他血肉耗尽,粉身碎骨。
眼睛里的神经生长了出来。他的眼前浮现出如飞蚊症般混浊的飘斑。颤动着、鼓动着,集中在周温行的身体上。
对。杀了他吧。没有什么困难的。
因为他们是“等位”的。同样的诅咒,同样的立场,那个“不死”的护佑对彼此就无效了。只要想杀就一定杀得掉。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已经对持续关注这件事、持续关心这个世界感到厌烦,为了回到与世界彼此忽视的冷漠状况,现在就把这个障碍给除掉。
视觉里的幻斑开始生长,化为污浊的光澜。心里不由自主地笑着。烧吧。烧吧。
烧起来吧。绝对不要安静地消失。就算世界毁灭,也一定要在火中尖叫到最后一刻。
在想要将火烧起来的那个瞬间,他听到了奇怪的歌声。
声音从回转交织的光流中从天而降。迅速地、坚定不移地向着他们逼近。歌声变得清晰而又洪亮。罗彬瀚突然间听清楚了,那首正在唱的歌是:
“我将一往无前,冲破黑暗!将这星海拥入怀中,若想胜利绝不轻松,爱与勇气是我本衷,旅途势必有始有终——”>> --